江风呼啸，吹得楼船甲板上的缆绳嘎吱作响。
唐忘站在船舷边，衣袍被风扯得猎猎翻飞，鬓角散落的发丝不断拍打在脸颊上。
他眯起眼睛望向远处，江面在夕阳下泛着碎金般的光芒，几艘渔船正缓缓驶向对岸的渡口。
“怎么，感觉到压力了？”
宋槐的声音突然在身侧响起。唐忘转头，看见这位一路照拂于他的老大哥不知何时已站在身旁
“还好。”唐忘抹了把脸，将纷乱的思绪压下。
他知道当铺消息灵通，便也不隐瞒，“只是担心师姐和小筠会受牵连。”
宋槐望向江心，闷声道，“小筠有杜前辈照看。至于你师姐……她的实力比你想得要厉害，金丹魂修，自保没问题。如果你不放心，我会帮着看着点。”
唐忘知道宋槐不善言辞，却言出必践。他连忙转过身，郑重抱拳，“有宋大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少来这套！”宋槐一巴掌拍在他肩上，“你要这么见外，那就没意思了。”
江风裹挟着水汽扑面而来，唐忘不由嘿嘿笑了起来。只要身边人无恙，那些暗处的威胁，他自有办法应对。
宋槐沉默片刻，突然再次开口，“这些都不算什么。等你到了学府……”他欲言又止，似乎在掂量什么话能说，什么话说不得。
“学府秘藏？”唐忘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宋槐，“说实话，我对此一无所知。”
他之所以前往学府，只是为了完成当初对林账房的承诺，至于所谓的秘藏，根本不知为何物。
“你不是为这个去的？”宋槐一惊，木讷的脸上难得有了表情。
唐忘摇摇头，“我曾经答应过一个姓林的前辈，今年之内一定会前往学府。至于为何如此，说实话，我也不清楚。”
“林？”宋槐闻言，那瞪大的眼珠一时收不回去了。
“宋大哥知道那位前辈？”唐忘好奇地问道，他一直想知道林账房的来历，却又不知找谁打听。
“那就是了。”宋槐终于收起了一惊一乍的表情，看上去顺眼了许多，“学府姓林的，就只有那一家……既然让你这个时候来，看来很看好你呢。”
“这……”唐忘却皱起了眉头。他不喜欢这种被人安排的感觉，可惜，很多事终究还是身不由己。
“学府秘藏，千年一开。”宋槐的声音忽然变得悠远，有羡慕也有惆怅，“四十岁以下的金丹武尊，挤破头都想争这个机会。至于秘藏之中究竟有何机缘，从未有人提及，但只要在试炼中成功突破，回来后无一不是名震天下的强者。”
宋槐看上去只是个中年汉子，实则年过六旬，只是修炼灵道之故，才没有衰老之意。
他转头看向唐忘，眼神灼灼，“知道上一个夺取秘藏的是谁吗？”
唐忘摇头，他对灵界的事知之甚少，难得有人向他讲古，自然会洗耳恭听。
“上官家那位，千年来唯一化神成功的老怪物。”宋槐压低声音说道，对于神级人物，没人敢随意直呼其名。
这既是尊敬，也是忌讳。
“上官家……神级强者……”唐忘低声重复着，声音几乎被浪花拍打船舷的声音淹没。这个信息太过震撼，竟然涉及到化神，以至于他一时难以消化。
宋槐同样有些唏嘘，沉默许久，眼里还泛着一些悲伤。
两人遥望暮色江景，各有所思。
许久之后，宋槐再次开口，“每次秘藏开启，内容都截然不同，其中涉及到天大的秘辛。更诡异的是，所有参与者都会被天道誓言束缚，永远无法透露其中见闻。”
“难道一点头绪都没有？”唐忘的思绪也被重新拉了回来，他没想到这其中竟如此神秘。
宋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事确实不清楚，大多都是以讹传讹。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即便不能最终胜出，只要能在秘藏中有所突破，对修行之路都有莫大裨益。”
见唐忘若有所思，宋槐又补充道，“就像你在神魔之路突破武尊境那样，只不过……”他做了个手势，“难度和收获都要翻上十倍不止。”
唐忘眉头紧锁。神魔之路的经历至今想起仍让他心有余悸，那个巨大的血团，还有被迫传送至中域的意外……
“血神族会不会又……”他想着神魔之路的异变，灵界最终不得不拱手让出，秘藏机缘更好，难免不会被那帮怪物惦记。
但他的话未说完，就被宋槐打断，“他们也会派人参加的。不但血神族，虚空中不少异族都会派出精锐。这个秘藏……”他望向已经漆黑如墨的江面，“表面上是学府主持，其实关乎整个灵界，很多虚空强者都会暗中关注，甚至插上一脚。”
“什么？竟有这等事？”唐忘瞪大双眼，完全无法相信。
“具体的缘由，我不便多说。记住，进去后所有人都是敌人。”这才是宋槐要提醒唐忘的紧要事，“你最好能寻一些可靠的人，组成一个团队，否则，单枪匹马硬闯，只会是死路一条。”
唐忘心头一团乱麻，胡乱问道，“那里面可以决生死吧？”
“那里就是修罗场。”宋槐叹了口气，声音微微有些发涩，“上次开启，活着出来的不足一半。不少人会藏在外围，提前突破，然后倚仗修为压制，大肆杀戮，攫取机缘。”
他转头直视唐忘，“不过，真正的强者却不屑于此。具体的事情，等你到了学府，自会有人告知。记住，进去之前，最好能将修为提升到武尊巅峰，随时可以破境，这样才有活命的资本。”
唐忘沉默点头，看来自己必须抓紧时间突破武尊后期了。
他在整合龙影之后，对天地规则有了更明晰的认知。但他隐隐觉得，这条路并不适合自己，这样的规则之力，虽然可以强化自己的实力，却也有着强大的制约。
这其中，到底有何玄奥，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
他抬头看向远方，楼船破浪的声音格外清晰。距离学府还有三个月航程，必须在这段时间突破到武尊后期。
三个月，应该足够了。
争夺学府秘藏，与圣子正面一战。
唐忘脸上重新浮现出一缕笑容，我辈刀修，不就是要如这楼船一般，逆水而上，逆天而行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