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看闺女手拿信件,头顶着门框斜着眼睛看自己,左母就气的胸口疼!
“你大回来扒你滴皮!”
越看自家这个闺女,左母心中便越是烦躁!二妮子得考学,暂时不嫁人也就罢了!
“整天嘛活不能干,净是个吃闲饭滴有什用!好容易找个婆家,你还矫情上咧!”
“早知道这鬼样子,揍不该把你领回来,净气人嘞!”
“哼!哼!”听着母亲在院子里不停的谩骂,左萝只觉得有块魔盘压在胸口,她拼命咬着牙关不让眼泪掉下来!
努力控制着鼻腔中的酸涩感,红着眼睛把门关上后,左萝终究是难以压抑心中的苦涩!
依着门无力的蜷缩在那里,眼中的泪水仿佛断了线的珍珠,啪啪啪的砸在尘土中,溅起几朵碎钻!
左萝觉得自己不仅在这个家里格格不入,似乎连老天爷都在肆意嘲讽自己!
不然凭什么都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自己长的跟怪物一样,身子骨越长越高!
而妹妹左莉却长的那般匀称,大大的屁股大大的胸,恰到好处的腰身圆脸膛,两颊处的红润仿佛天边的云霞!
一想到村里人对自己的评价,左萝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
用朱老八那个驴日滴话就是;当年额太奶死了三天,脸都没驴刁大个子白,活见个鬼咧!
想着二妹,悲伤就仿佛那刺骨的西风一样止不住!因为她又比对了一次,发现自己哪都不如左莉!
学习不如她,长的也没她圆润,身材就更是个硬伤!
就连下地干活,自己也没左莉麻溜!给麦子薅草时,左莉能弯着腰一路薅到地头!
而自己呢?只弯一会就疼的直不起腰!每次自己这沟,左莉都得帮她大半截才行!
用她爹娘的话来说,左萝就是典型的小姐身子丫鬟命,尖嘴猴腮一看就是个没福的!
这股悲伤,直到下晌家里人都回来,还没从左萝脸上散去!
“咋咧!咋咧!你哥嫂出啥事咧!”看着闺女眼泪叭嚓的样子,一股不祥涌上心头,左百里觉得自己腿肚子都抽筋!
他左百里在老旱塬这几年之所以说话硬气,就是因为老大两口子是城里人,吃的是国库粮!
就是三个大孙,也同样是城市户口,以后也是吃皇粮的命!
一想到老大两口子和仨孙子出事,左百里眼前一黑,差点一脑袋栽地上!
就连刚刚放假回来的左莉,都吓的六神无主,颤抖着手想拿信件!
却被一脸莫名其妙的左萝,嗖的一下抽了回去:“你们干什哩,额什时候说大哥大嫂出事咧!”
“木事?”一听老大家没出啥事,左百里顿时恼羞成怒起来:“木事你啷当个死人脸搁谁看咧!额打死你个丧门星!”
眼看老爹四下里找碾棍,向来不认死理的左萝,见势不妙撒腿就跑!
好在左萝干活不咋地,但跑起来倒是飞快,围着院子里的磨盘乱转,硬是没让她爹撵上!
直到左萝威胁要把手中信件撕掉,让家里谁都看不成后,这场闹剧才算结束!
“大鹏让萝子去给他看娃儿?”听着二闺女清脆的读信声,左百里和老伴相视一眼,满脸不可置信:“他就不怕吓着娃儿?”
“爹~!额姐高了点不假,但也不至于吓着娃儿!”虽然这个姐姐总是瞧自己不顺眼,但左莉还是会尽力维护!
“外人说也就罢了,咱自家人要是也这么说,传出去让人笑死!”
关中子弟好学识,特别是农村人,天生就对有学问的人存有敬畏之心!
以前儿媳妇在家时,啥事左百里都得问问白洁的意见!他坚持认为,有学问的人肯定比他这个土疙瘩见识多!
而现在的二闺女学习,在学校一直名列前茅,连校长都专程来家访过!
自家这个二闺女,以后肯定也得跟儿媳妇一样,也能当工人吃皇粮!
“那,那!那额以后揍不说咧!”左百里讪讪的笑着,借着点烟袋锅的机会,缓解了一点尴尬:“就说了这么些,木别滴咧?”
“哦!还有,大嫂给邮回来两百块钱,说其中50块钱给大姐当路费,其他钱给二哥娶媳妇用!”
第二天一早,给儿子和婆娘交代好农活,左百里就带着大闺女去了县城!
送闺女上汽车是次要的,毕竟左萝虽然也没出过远门,但好歹识字,再加上妖怪似的身架,也没谁会拐了去!
左百里来县城最主要的目的,是去邮局取儿子的汇款,这些钱可关系着老二的媳妇哩!
看着车窗外老爹挥动着胳膊,左萝眼皮都没翻一下!她早就受够了老旱塬的人,包括这些所谓的家人!
左萝的心早就是随着车轮转动,去了遥远的古都长安!再随着长安转乘火车去了太省!
“看来今天还是没到!”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古城水都,终于有了点省城的模样!
原本清冷的火车站,此时也变得熙熙攘攘起来,两旁的小吃摊差点都摆到了路中央!
那些说城管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说城管没人情味的,肯定没经历过这个时代!
乱摆摊的小商小贩们,恨不能把路堵死,大路小路别说汽车,你丫推个自行车都得钻裤裆!
还有那些居民区楼下,鬼哭狼嚎的叫卖声,从鸡鸣咋呼到狗叫!
而且聚集的人群,也滋生各种犯罪活动!
火车站无疑是这种乱象集大成者的地区,什么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那真正是应有尽有!
就比如现在,白洁正津津有味的看着几个耍把戏的,丝毫没注意到一只手,正悄悄伸向她的挎包!
在火车站汽车站附近,那些说书唱戏耍把式的,大都跟当地的扒手有一腿!
他们负责吸引大家伙注意力,而扒手则找机会掏包偷盗财物,所得财物二八或者一九分账!
即便是在农村,那些晚上表演节目的马戏团或者变戏法的,也大都有三只手的同伴!
等表演最激烈,观众入戏最深的时候,要么现场偷,要么干脆直接进社员家里搜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