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刘三放了！”
刘宗肃见周野面色如常，赞叹道：
“大人，好定力！”
“没什么，我相信你必有后招！”
刘宗肃满脸笑容，又带点傲气。
“我审了刘三好几天，各种手段都用了，他还是咬牙不说。所以我想了一招欲擒故纵。
这刘三骨头硬，脑子却不好。我安排人把他救走了，他和那人相处了两天，就把自己的事情全说了出来。”
“这？不能够吧？他是鉴察院的吗？”
“是的！他肯说，主要因为两点，一是救他的那人是南庆人，二是因为救他的是个女人！”
周野难以置信。
“既然是鉴察院的人，他怎么会如此不小心？”
刘宗肃满脸都是自信。
“这是他的性格使然！我通过邱掌柜的口供，发现刘三是个非常极端的人。凡是南庆的，在他眼中都是好的，凡是北齐的就是坏的。他也极度希望别人认可这一点。
所以一个南庆女人救了他，又对他充满了崇拜。他就忍不住把自己的丰功伟绩说了出来，想获得女人的认可！。”
“这对吗？”
“这当然不对！但鉴察院慢慢地在培养这种人，以后，这种人还会成为鉴察院中的主流！”
“为什么？”
面对周野的疑惑，刘宗肃看向周野意味深长地反问道：
“大人知道鉴察院成立的初衷吗？”
周野摇摇头，刘宗肃继续又道：
“鉴察院成立的初衷是限制官员的权力，让百姓有一个伸张正义的机会。”
“怎么可能？”
周野一直以为鉴察院是和锦衣卫一样，都是监视内外不法的特务机构。
毕竟锦衣卫是模仿着鉴察院成立的。
但是为了百姓限制官员权力，这就太扯了。
封建社会，剥削百姓的可不止官员，最大的剥削来自皇权。
官员至少是从百姓中选拔的。
限制了官员的权力，不等于放大了皇权吗？
这个想法就很矛盾！
刘宗肃也叹口气。
“是啊，不管是谁提出这样的初衷，都太天真了。所以鉴察院很快就违背了这所谓的初衷。
尤其是南庆频繁地发动战争。虽然他们是胜多输少，近年来更是愈发强大。但是，民间的情绪并没有那么好。穷兵黩武，遭受苦难的，都是百姓！
所以，近年来鉴察院不断地美化战争，激发百姓对军功的渴望。鉴察院新成立的八处，就是干这个的。
而鉴察院新招收的人员，大多数都是热血的青年，被同样的言论一蛊惑，就很容易上头。热血当然是好事，但一不小心就会变成疯狂。他们中甚至有人为了一句玩笑话，就拔刀相向的，刘三也是这种人！”
“所以刘三烧毁制糖厂，是真的觉得它妨害了庆国的利益？”
“是的，他说叶氏商行是庆国财力保障，任何危害叶氏商行的，都是敌人！”
周野苦笑，这还真遇到了疯子。
刘宗肃见他明白了，就问道：
“他还在我们的控制中，是把他抓回来，还是？”
周野刚想说话，又没好气地看了刘宗肃一眼。
“你都决定了，还问我？把他放了吧，送回南庆，这种祸害当然要留给敌人！”
“大人英明！我派去套他话的女人，本身就是南庆人，身份还没暴露。我想让她跟刘三一起去庆国，算是在鉴察院安插一个暗桩。”
周野这回很认真地看向刘宗肃。
“你不简单啊！现在的锦衣卫里像你这么了解鉴察院最新状态的人不多，能主动想到派细作的就更少了。”
刘宗肃肃然拱手道：
“我只是没忘记我加入锦衣卫的初衷！以前没有机会，现在有大人庇护，下官当然要继续尽忠报国。”
周野拍拍他的肩膀，表示信任和理解。
……
在锦衣卫的暗中帮助下，刘三带着南庆女人离开了北齐。
而那个南庆女人的代号，被定为“峨眉峰”，由刘宗肃单线联系。
刘三逃了，不代表他就没有用了。
周野的手下在刘三的住处“搜”到了有鉴察院印记的文书。
于是刘三的暗探身份被做实了。
周野和叶氏商行，就不再是生意矛盾引发的公报私仇了。
叶氏商行中出现南庆暗探，锦衣卫有理由将其定义为间谍组织。
调查是必须的！
为了不让更多人跳出来，妨碍自己的计划，周野把这件事弄得人尽皆知。
南庆多次对北齐发动战争，北齐又多次战败，死伤无数不说，还要割地赔款。
北齐官员为了转移矛盾，从不说自己的无能，只说南庆的可恶。
百姓对南庆的仇恨，可想而知。
在周野的推动下，百姓的怒火一触即发。
叶氏商行几十家店铺，同时被砸。
锦衣卫和城防士兵，都曾出面阻止。
奈何民怨沸腾，根本阻止不了。
之前给叶氏商行夸下海口，准备对付周野的人，一下子也都沉默了。
这个时候，谁敢替叶氏商行说话，谁就是卖国贼！
叶氏商行和他幕后的人，本来打算派人刺杀周野的。
谁知道，周野先被“刺杀”了，手臂受了伤。
百姓更愤怒了！把叶氏商行的店又砸了一遍。
他们质朴地认为，查出暗探的周野是个好人。
周野遭遇刺杀，一定是有人想杀人灭口，有人想捂嘴不让大家知道事实！
而事实大家都知道，南庆的叶氏商行是敌人！
……
“大人高啊！实在是高！现在那群家伙保护大人还来不及！”
卢烽很兴奋。
周野随意就挑拨起全城怒火的行为，在他看来非常厉害，他对周野非常崇拜！
周野叹了口气。
“我其实不想利用他们，他们是脆弱的，很容易被伤害。但现在的情况，我们势单力薄，只能利用一下他们了。
好在叶氏商行对于我们齐国来说本来就是恶瘤，我们针对他们的目的没有问题！不算对不起百姓！”
“你是这么想到呀！”
刘宗肃本想说点什么，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
卢烽更是直接拔了刀。
周野看着门口走进来的海棠朵朵，摆摆手让他俩出去。
“师父叫我过来问你几个问题！”
房间里只剩下周野，海棠大咧咧地往旁边的座位一坐，十分怠懒。
周野最近在自己妹妹和司理理身上学会了怎么和这个年纪的女孩相处。
他没有直接回答问题，把旁边桌子上的橘子放到了海棠身边。
这种柑橘来自南方，酸酸甜甜，小姑娘都很喜欢。
果然，海棠眼睛就亮了，没有追问，先吃开了。
她是苦荷的徒弟，被寄予厚望的天才，却也是一个小孩子。
“真好吃！可惜这些年，我们丢了南境的一片土地，现在没有产柑橘的地方了。这橘子很贵吧？你一个百户怎么买得到？”
“从叶氏商行的店里抄来的！”
海棠差点被橘子呛着，好不容易稳住，笑道：
“抄的好！谁叫他们卖得这么贵！师父让我问你，制糖厂的炼糖工艺是否来自那本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