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汉云的手指突然僵在半空,水桶里的涟漪映出他骤然收缩的瞳孔。那些从丹田深处游来的灵气并非如他所想般温顺,而是带着某种近乎暴烈的韵律——它们像被无形锁链束缚的野兽,每涌动一次就撕扯出经脉里陈旧的伤疤。他踉跄着扶住墙壁,终于明白这并非修为突破的征兆,而是某种更危险的东西正在苏醒。
玄度师傅说过...万物皆可利用...刘汉云咬紧牙关,将剧痛压成一声闷哼。可当他的神识再次沉入丹田时,却看见那些灵气正以诡异的轨迹缠绕成符。那些纹路他再熟悉不过,正是当年在江海学院古籍里见过的禁制手法。记忆突然闪回至那个暴雨夜,导师将泛黄的《万象归藏》拍在他面前时,眼底同样闪烁着这种令他不安的光。
水桶咣当砸在地上,刘汉云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错了。这些灵气根本不是来自身体,而是...他猛地抬头,镜子里倒映的瞳孔正泛起与自己丹田如出一辙的幽蓝纹路。
刘汉云颤抖的手指突然僵在潮湿的衬衫上,那些从丹田深处游来的灵气此刻正化作细密的银针,每道纹路都精准刺入他三年前断裂的经脉。玄度师傅的教诲在耳边炸响——灵气如河,需以心为堤。可眼前这团翻涌的蓝雾分明是条暴怒的蛟龙,鳞片刮擦过气穴时带起的剧痛让他想起江海学院地下实验室里那些被锁链缠绕的灵兽标本。水桶在墙角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早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血痕。那些看似随机的灵气轨迹突然在识海中连成完整的符咒,正是《万象归藏》最后一页被朱砂涂满的禁制图样。记忆碎片里导师的冷笑与此刻镜中瞳孔的幽蓝光芒重叠,刘汉云终于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修为突破,而是有人在他体内埋下了会发芽的毒咒。
刘汉云踉跄着撞上潮湿的墙壁,镜中倒映的身影突然扭曲成两个重叠的虚影。右眼视野里,那些灵气纹路正沿着他断裂的经脉疯狂生长,像是有生命般在皮肤下钻出蛛网状的蓝光;而左眼却只能看见自己苍白的面容,仿佛方才的异象只是幻觉。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瓷砖上,竟发出灼烧般的嘶嘶声。
玄度师傅...救我...他喘息着摸向腰间,却抓了个空——那个装着救命符咒的布包早在三天前就遗失了。丹田处的剧痛突然转为尖锐的刺痛,仿佛有活物在啃噬他的灵根。刘汉云跪倒在地,看见自己投在墙上的影子正诡异地分裂成三团,中间那团影子的脖颈处浮现出与《万象归藏》禁制图上一模一样的锁链印记。
屋外传来野猫的惨叫,他猛地抬头,发现窗外树梢上蹲着个穿黑袍的人影。那人的兜帽下露出半张脸,正是三年前在江海学院天台朝他微笑的实验室助手。当刘汉云想喊出声时,喉咙里却涌出大团蓝雾,那些雾气凝成细小的锁链,缠住了他的舌头。
黑袍人从树梢跃下的瞬间,刘汉云看见他袖口绣着的银色月牙纹——这正是江海学院暗部成员的标志。那人用实验室特有的金属嗓音轻笑:三年不见,你体内的'种子'长得比预期更快。刘汉云挣扎着后退,却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像融化的蜡般黏在地面上,而黑袍人每走一步,就有新的锁链从影子中钻出缠住他的脚踝。
实验室...那些灵兽...刘汉云嘶哑地挤出几个字,黑袍人却突然甩出三枚骨钉。钉尖泛着熟悉的幽蓝光芒,正是当年被注入他丹田的毒咒同源之物。最危险的往往是你最信任的,黑袍人俯身时,刘汉云看清了他颈侧同样的锁链印记,你导师没告诉你吗?我们暗部成员都要种下'共生咒'。
刘汉云突然想起暴雨夜那本《万象归藏》里缺失的页码,那些被朱砂涂抹的禁制图样此刻正在他皮肤下灼烧。当黑袍人掐住他下巴时,他尝到对方指尖传来的血腥味——这味道与他记忆里实验室培养液的气味完美重合。窗外野猫的惨叫突然变成尖锐的哨音,刘汉云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不受控制地爬向黑袍人,像条饥饿的蛇。
看啊,你的道心多美味。黑袍人舔了舔染血的指尖,刘汉云看见他瞳孔里映出的自己,正被无数发光锁链从七窍中拽出。那些锁链末端连接着虚空中的某处,而黑袍人只是站在这里,就像在收割成熟的麦穗。
刘汉云被锁链拽离地面的瞬间,突然听见识海深处传来玄度师傅的咳嗽声。那些缠绕他的蓝雾锁链突然开始震颤,像被无形的手反复拉扯的琴弦。黑袍人脸上浮现出惊愕的表情,他看见刘汉云七窍中逸出的灵光正被某种力量强行截断——那些光芒在空中凝结成发光的丝线,另一端连接着刘汉云记忆深处某个模糊的画面:暴雨夜的江海学院天台,导师将《万象归藏》塞进他怀里时,袖口沾着的正是这种带着檀香的血迹。
共生咒...原来如此...刘汉云突然大笑起来,他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你忘了暗部规矩?种咒者必受反噬!黑袍人这才发现,自己颈侧的锁链印记正在渗血,那些血珠悬浮在空中,组成一个与刘汉云丹田里一模一样的符咒。窗外传来野猫凄厉的尖叫,他惊恐地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分裂,一半拼命想逃离,另一半却死死缠住刘汉云。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时,黑袍人突然像被抽走骨头般瘫软在地。刘汉云重重摔回卫生间,发现那些灵气纹路正顺着他的指尖退潮般消失。他颤抖着摸向脖颈,锁链印记已经变成淡淡的疤痕,而黑袍人则化作一滩冒着蓝光的黏液,最后凝聚成三枚刻着月牙纹的骨钉——正是当年江海学院暗部成员的身份凭证。
刘汉云将骨钉按进掌心,伤口处传来久违的刺痛。他忽然明白,这场持续三年的诅咒从来不是针对他个人,而是整个暗部清除叛徒的仪式。那些被朱砂涂抹的禁制图样,此刻正在他识海中自动补全成完整的解咒法阵。当第一滴晨露从窗棂滑落时,他听见玄度师傅的声音在耳边轻笑:现在,该去讨回你导师欠你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