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问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林媛身上，声音缓缓压低：“林市长，你应该知道，现任副首和素瓦家族，一直水火不容。”
林媛点了点头。
顾问继续道：“这次行动，就是他主导的，他借着李二宝的名义，把矿区、走私、人口、毒品全都压在一起，目的只有一个。”
“打掉素瓦家族在曼国的影响力。”
他轻轻叩了叩茶几，语气森冷：“副首要的不是李二宝的死，而是借着他的死，让所有人都看到，素瓦家族再大，也护不住人。”
“这样一来，他就能顺势把握全局。”
林媛心口一紧。她原本还以为，这只是一次针对李二宝的舆论审判，如今才明白，这场发布会，实际上是副首和素瓦家族摊牌的工具。
顾问望着墙上的钟表，分针已经指向八点五十七分，冷声说道：
“还有三分钟，等会儿的话筒一开，这就不再是李二宝的案子，而是副首和素瓦家族的对局。”
空气骤然凝固，林媛只觉得呼吸都变得沉重。
她明白，自己的身份注定不能慌乱，但胸腔里那股焦灼，几乎要把心口烧穿。
只剩三分钟。
三分钟后，话筒就会打开，成百上千的摄像机就会对准主席台，所有证据、口供、录像，都会被念出，李二宝彻底定死。
她心里清楚，大势几乎无可逆转，可她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
无论多绝望，她也必须去搏这一线。
她抬眼，直直望向眼前的老人。顾问仍旧神色平静，仿佛这一切与己无关。
可林媛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人若愿意开口，哪怕只是一句话，就足以改变台上的走向。
林媛指尖缓缓收紧，冷艳的面庞在光影下像一块凝霜。
她盯着顾问，直接开口：“顾问先生，我没时间拐弯。素瓦夫人让我来见你，而你明知副首和她的纠葛，还愿意坐在这里等我，这说明——你也是她的人。”
话音落下，屋子里的空气骤然一紧。
顾问推了推眼镜，嘴角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林市长果然比传闻中还要干脆。是，我欠素瓦家一个人情，所以今天在这里等你。”
“但别误会——我不是她的人，我只是知道，有些局不能乱站。”
林媛目光微凝，声音更冷：“那我也开门见山。李二宝不是素瓦家族的人，但他若死了，下一个就是我。这一点，你应该清楚。”
顾问沉默片刻，轻轻叩了叩茶几，声音低沉：“你说得没错。李二宝的能量，不可能凭他一个外来者做到这一步。”
“副首要的，就是逼出他的靠山。你不出手，他死；你一出手，你就和素瓦夫人绑在一起，成了下一个靶子。”
林媛呼吸骤紧，冷艳的脸上闪过一丝铁意：“既然如此，我更没退路。”
顾问看了她一眼，缓缓开口：“时间不多了，发布会还有不到三分钟。副首这一次，筹划得极细：矿区大火、走私账册、人口口供、赌船录像……”
“部压在李二宝身上。你要救他，唯一的办法就是打乱他们的叙事。”
林媛冷冷道：“怎么打乱？”
顾问的声音更低：“他们的所有‘铁证’，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上，所有脏账可以由一个人背走。可你只要在关键时刻，让部分人意识到，这不是一个人的问题，而是结构性的问题，那么证据就会失去唯一性。”
“首再狠，也不敢把整个结构一起拉下水。”
林媛脑海飞快运转，眼神凌厉：“所以，我要制造怀疑。”
顾问点点头：“没错。你不需要洗清李二宝，你只需要让台下的人迟疑——迟疑，就意味着节奏不再是他们掌控。”
墙上的钟表“滴答”一声，分针逼近八点五十九。
林媛缓缓起身，西装下摆在腿侧轻轻荡开，整个人冷艳如刃。
她明白，这就是她的命。
“顾问先生，你已经给了我足够的信息。”她语气冷冽，却带着一丝不容动摇的锋芒，“剩下的，我来做。”
顾问望着她的背影，眼神深邃，轻声道：“林市长，今天之后，你可能就站在风口浪尖。”
“住——一旦你迈出这一步，就再也没有回头路。”
林媛步伐丝毫未停，冷声回了一句：“我从来没打算退过。”
屋外的天色沉沉压下，距离发布会，还有两分钟。
……
后台的钟声滴答作响，每一秒都像在敲打人的心弦。
门外的走廊传来脚步声，沉重而急促，像是压在空气里的战鼓。
工作人员不断进出，手里的文件一叠叠传递，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却更显得冷漠。
会场内，灯光骤然全开，记者们的躁动几乎要压不住了。
有人调整镜头，有人翻看笔记，更多的人只是死死盯着演讲台，生怕错过接下来任何一个字。
前排的部门代表已经全部落座。
黑色西装、整齐领带，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冷硬的线条。他们像一面墙，沉默，却让所有人心口发紧。
“倒计时四分钟。”
扩音器的声音在会场里回荡，刺得人心里一阵阵发麻。
此刻的气氛，不像一场新闻发布会，更像一场即将公开的处刑。
后台，那个男人缓缓起身，整了整袖口，目光淡漠地掠过身旁的属下。
“准备。”
他只吐出两个字，语气里带着压不住的冷意。
属下立刻俯身：“是。”
走廊里，两名特勤已经推开大门。
沉重的木门缓缓拉开时，刺目的灯光猛地涌了进来，瞬间将后台与会场连成一体。
会场里的躁动一下子爆发出来，记者们纷纷举起相机，闪光灯闪成一片白色的雪。
话筒被推向台前，嘈杂的呼喊混成一股巨大的轰鸣。
“倒计时两分钟。”
男人走向主席台，脚步沉稳，每一步都像是在钉下一颗钉子。全场的目光齐刷刷汇聚过去，空气几乎要凝固成一堵墙。
主席台前，话筒冷冷地立着，像一排等待流血的刀刃。
“倒计时一分钟。”
屏幕上的数字最后一次闪烁，随即归零。
灯光骤亮，扩音器的声音沉沉落下。
“发布会，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