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室的门重新闭合,尘封与死寂再度吞没那片阴影。
李二宝一行人没有立即撤离。
他们将所有能带走的纸质资料封入密封袋,交由林媛的人藏进专用背囊,另有人将几份关键档案拷贝至电子设备内,做双重保险。
做完这一切,李二宝才朝井道尽头望去,沉声:“我们不走原路。”
“老K,调取南辅道图纸,找备用出口。”
老K连忙调出平板地图,几秒后抬头:“南辅道尽头有一处设备维修井,通往外部的废料处理场,若未被封死,可以绕开主路。”
“走。”李二宝没有半分犹豫。
一行人钻入狭小通道,湿气愈重。途中需俯身爬行,铁管与泥水混杂,空气中弥漫着金属腐蚀与沉淀粪土的味道。
而此时,远在北墙外围。
王远东的第一梯侦查组,身着黑衣,悄然接近南沟旧道入口。
带头的是一名脸上带疤的男人,绰号“鸫鸟”,是王远东特调的猎手,惯于追踪与反跟踪。
曾经参加过北湾战争,有着十分丰富的战场杀人经验。
他低伏在枯枝下,用红外镜扫视南沟尽头。
“门开过。”他冷声道。
“脚印不深,刚走。”
“追不追?”队员问。
“等等。”鸫鸟舔了舔干裂嘴唇,“李二宝不是那种留下破绽的人,他让我们看到这些,就代表他不怕我们看。”
他沉默片刻,忽然一笑:“换句话说——他还在里头。”
“通知第二梯队,封东岭高地,狙击组上架。三分钟后,我们强攻。”
“目标,不是杀他。”
“是堵住他。”
……
矿井深处,李二宝等人已转入通往废料处理场的支线。
通道越走越低,黄宇忽然皱眉:“老板,这段不在图纸里。”
“但有通风痕迹。”老K回应。
“进。”
通道尽头,是一处被封锁过的小型实验仓。
地面湿滑,墙上贴着一张撕裂的红色标志纸,写着:“初代编号区域,禁止擅入”。
众人沉默。
这是“编号人”初代试验计划的标记。
李二宝走近残破的实验床,床上残留着模糊的人体轮廓与固定绑带。
“这些人,从这里开始,不再是人。”黄宇喃喃道。
老K盯着地面一滩未干的药液残渍,低声骂了一句粗口:“狗东西。”
林媛派来的一名年轻队员强忍着作呕,喉咙哽着:“真有人在这地方活过来?”
李二宝深吸一口气,看着那早已锈蚀的天花板出风口,低声道:“记下位置。”
他们继续前行,从废料通道爬出时,天色已亮。
山腰树林间,晨风微动。
几人刚离开废料井口,黄宇忽然停步,望向远处山脚。
“李生,那边有动静。”
老K拿起望远镜,凝神片刻,低声:“几人,身法专业,在搜点。”
李二宝没有惊讶,只是淡淡开口:“来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刚才出来的方向,那片浓雾未散的废料场,此刻像极了一个沉默等待猎物回头的深渊。
“他们追到了?”林媛派来的队员低声问。
“不是追,是放。”李二宝语气极冷,“他们刚才到过档案室外,但没敢动。”
“为什么?”黄宇皱眉。
“因为他们也在等,等我们再主动暴露,或者……”
“他们不确定,我们是不是已经埋好了雷。”老K接口。
“所以现在才开始逼近。”李二宝目光扫过四周,“但来得太晚了。”
林媛支援队已在山腰设伏,路径封锁。他拿出通讯器,沉声:“全员就位,随时准备收口。”
“这不是撤退。”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有力,“是开战前的最后转身。”
队伍中一人忽然回头看向矿道深处,小声嘀咕:“李生,刚才我们走的时候,外面的人真就那么看着?什么都没做?”
“那种安静不正常。”黄宇皱眉,“不是他们没准备,是他们等着。”
“等我们走得远一点。”老K补了一句,“或者说,他们也不敢确定,档案室里我们到底拿到了什么。”
“他们不敢在档案室动手,就是怕打草惊蛇。”
李二宝目光幽深,“他们更怕我们布了反侦察,或者现场留有自动武器。如果贸然闯入,就算是王远东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那这段路,我们就是在赌命。”那名年轻队员擦了把额头的汗,低声说。
“不是赌,是算。”李二宝看着山谷,“他们看到了我们走,却不清楚我们带了什么走。他们不是放弃了,是赌我们会放松警惕。”
黄宇神色凝重地低声道:“现在想想,那时候的寂静太压抑了。我当时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什么红外炸点,在等我们触发。”
老K点头:“我也不安。越是安静,越说明他们怕,怕我们先出招。”
“可惜。”李二宝冷冷笑了一声,“他们还是慢了一步。”
“那……我们接下来呢?”那名年轻队员问,神色略显紧张。
“下一场仗就在这雾后。”李二宝淡淡道,“让他们追进来。”
这话音刚落,山谷深处忽然传来一道闷响,仿佛炸雷压地,雾气瞬间被撕出一道波纹。
“地雷?”黄宇警觉拔枪。
“不像。”老K皱眉,嗅了嗅空气,“炸的是外围树丛,像是警戒雷带。”
“他们急了。”李二宝沉声,“有人提前踩到边线。”
“也可能是王远东在催——怕我们跑得太远。”老K咬牙。
李二宝扫了一眼远处地势,目光一凛:“这个点一炸,后山通路就彻底封死了。”
“这是在逼我们——只能从正面出。”
林媛那边的火力支援队已接应至半山腰,信号弹随时可发。
李二宝站在山崖边,望着下方浓雾未散的矿谷,目光锋利如刀。
“下一场,不能只是查。”
“得让他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