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国，清市，清晨五点一刻。
雨停了。
议政厅顶层的灯依旧未熄，窗外远山被薄雾缠绕，林媛披着一件灰白长衫，站在落地窗前，手中一杯热红茶，香气袅袅。
身后，卫星电话振动一声。
她不急，慢慢放下杯子，才伸手接起。
“说吧。”她的声音，清冷淡漠。
“目标完成。”
电话那端传来一个女人的回报，语气干脆，“仓区外围反渗透行动成功，鬼叔被俘，阿龙重伤逃逸，李二宝无恙。‘夜莺’三号轻伤，其余安全撤出。”
林媛微不可察地颔首，眼神望向远方，仿佛透过晨雾看到千里之外的港城码头，残火未熄。
“武器使用情况？”
“特重型火力全部回收，无弹药残留，身份未暴露。”
“很好。”林媛轻声。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李二宝没有说话，但他看向我们撤离车队时……点了下头。”
林媛眉心微挑，唇角却未笑：“他那一头，是还人情。”
她转身，走回办公桌边，手指轻轻掠过那部早已静默的卫星加密机。
脑海中，缓缓浮现出三天前的通话片段——
那晚，她刚结束一场官员内部会晤，夜已深。
机子忽然震动，显示的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一串编号——港城，李二宝。
他没寒暄，开门见山：“我要你的人，一支够干净、够狠的反渗透组，装备级别你定，但我要他们出现在敌人想不到的位置。”
“多少人？”
“不多，十五个。”
“你要的是什么？”
“精准屠杀，不留痕迹，火力压制。”
林媛沉默片刻，笑了笑：“你不是从不求人吗？”
“今晚不一样。”李二宝的声音很低，像夜风拂过铁塔，“今晚之后，王远东的牌桌，要掀一次，只有你能帮我。”
林媛点头，语气淡淡：“三个小时后，会有人和你联络，带着，比你要的更多。”
那一夜之后，“夜莺小队”悄然启程——
从清市境外防务合作方协助调配资源，跨境进入港湾灰色缓冲区，埋伏于最阴冷的死角，成为那场血战中无人知晓的暗手。
现在，游戏落幕。
林媛缓缓吐出一口茶香，望向晨曦中逐渐清晰的远山。
她轻声自语：“他要的是一场风暴，我给了他雷霆。”
窗外阳光初露，林媛立在光影之间，仿佛一道无声的刀锋。
“通知‘夜莺’，下一步，盯住蛇岛。”
“是。”对方低声应下。
电话挂断。
她指尖掠过桌上一张照片——王远东，神情阴鸷，似笑非笑。
“远东……你欠的，不止是一场仗。”
曼国·帕侬湾·渔村码头·日出时分
晨光破雾，天边一抹金红。
帕侬湾码头边，潮水轻拍礁石，浪声温柔得几乎与死亡无关。
可17号仓库前，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铁锈色的大门敞开，二十只深蓝色工业汽油桶整整齐齐排在正中，每个桶身都贴着一张照片——
秦如玉、小小、柳莺莺、姚静……甚至还有一个穿制服的女人，夏洁。
照片边缘微卷，却被细针扎进桶盖，钉得密不透风。
王远东站在阴影下，穿着一身洁白的衬衣，袖口挽起，左手拿着一根燃尽的香，香灰无声落地。
他低头，望着最前排的那个桶。
“咚。”
桶盖弹开。
浓烈的血腥味刹那间扑鼻而来，一桶满溢的鲜血之中，泡着两只断手——
一左一右，整整齐齐，像是被外科手术般干净切下。
白色铂金表圈在其一手腕上，表盘静静泛着冷光。
王远东弯下腰，缓缓取下那块表，翻转背面，三个字深深刻着：
【薛坤】
他盯着那三个字，指尖轻轻摩挲，神情没有一丝波澜。
“他以为拿了我的人头，就算赢了。”
王远东轻声开口，仿佛喃喃，又像低语，“可这场牌……才刚开始。”
他身后不远处，一名身穿便装的中年人疾步赶来，神色凝重：
“阿龙重伤被擒，鬼叔未能撤出，‘港城南线’恐怕已全线暴露，‘仓东六号仓’疑似被清空，原来藏匿的‘冷链编号箱’，也可能……”
“被李二宝拿走了。”王远东替他说完，抬头望向码头尽头一艘游艇，眼神深邃。
“李二宝……”他缓缓吐气，声音低冷，“终于开始咬人了，我还是太小看了他，应该说，我之前，都没认真看过他。”
那名中年人咽了口唾沫，小声道：“薛坤……我们的人没动，是不是……”
“我动的。”王远东语气平淡，仿佛说着一个与己无关的决定。
“他是那条线的唯一调配人，我可以输一局，不可以留线。”
“他跪下求过我了。”他忽然笑了下，“还说‘再给他一晚’，他能把仓区人清干净。”
“可他忘了——我是王远东，不是别人。”
“线暴露，就斩线。”
“狗疯，就宰狗。”
风吹过，桶中血水微漾，几只苍蝇已经围着断手盘旋。
“把这些照片，拍了，发给李二宝。”王远东忽然开口，声音冰冷。
“让他看看我为他准备的‘下一个清单’。”
“看看他打算怎么应对，我明牌了。”
“顺便，告诉他一句话。”他转身上船，步伐从容：
“这一局，他赢得漂亮。”
“但赢得太早的狗，往往活不久。”
——
数分钟后，港城某间秘密联络点。
一台安全终端忽然亮起。
频道：“狼犬·暗标”
收件人：李二宝
发件时间：凌晨03:12
附件：二十张高分辨照片，全部为秦如玉、小小、柳莺莺、姚静、夏洁等人的生活近照。
照片背后统一标注：「目标编号——候选清除对象」
附言文字仅两句：
【薛坤只是第一个。】
【下一个是谁，由你决定——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