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前的黄昏,咸阳城格外宁静。
夕阳西下,余晖将整座城市染成金黄色。市集上的商贩开始收摊,行人匆匆往家赶,炊烟袅袅升起,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和安宁。没有人知道,一场血腥的清洗即将开始。
赵七仍然扮作乞丐,蹲在街角观察着对面的一处据点——那是一家已经关门的布店。据情报显示,地下室藏了大量武器甲胄,约有二百名叛军聚集在那里。
他的目光扫过街头,几个挑夫打扮的人正在慢悠悠地走着,扁担在肩头晃悠——那是军队的人;对面茶楼上,几个客人品茗闲谈,眼神却不时瞟向布店——那是青衣社的同僚。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信号。
太阳终于完全落山,暮色笼罩咸阳。就在这时,一束绿色的烟火突然在城东升起,划破夜空。
“行动!”命令迅速传遍全城。
刹那间,原本平静的街道突然涌出大批士兵,直扑各个目标据点。赵七猛地站起身,扔掉乞丐服,露出里面的劲装,拔出腰间短剑,率先冲向布店。
“青衣社办案,降者不杀!”他高喊着,一脚踹开店门。
店内,叛军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呆了。他们原本计划午夜行动,没想到天刚黑就遭到突袭。短暂的慌乱后,抵抗开始了。
刀剑相交的声音、惨叫声、呐喊声瞬间打破了黄昏的宁静。同样的场景在咸阳城七个地方同时上演。
战斗最激烈的是西门附近的据点。那里不仅有二百多名叛军,还有周望派来的五十名士兵。当李钊的军队冲入时,遭到了顽强抵抗。
“顶住!顶住!”叛军头目声嘶力竭地喊着,“周将军的援兵马上就到!”
他不知道的是,周望此时自身难保。五百精兵已经包围了他的府邸,经过短暂交锋,周望及其亲信全部被擒。
王宫内,吕雉跟玉淑两人面色深沉,听着不断传来的战报。
“城东据点已清除,歼敌八十人,俘三十人。”
“城南粮仓据点已控制,缴获兵甲二百套。”
“西门据点抵抗激烈,我军正在强攻。”
吕雉面色不变,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告诉前线,尽量减少平民伤亡。降者不杀,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喏!”
随着传令兵下去之后,一旁的玉淑看着此时沉稳的吕雉也是不得不佩服,人和人是不同的,吕雉的能力不俗,而且在面对大场面的时候能够迅速冷静下来,还能够快速的做出决断,单单这一点就不是玉淑能够做到的,所以玉淑对于吕雉的佩服也是实打实的,
“那个青衣社,是夫君早就安排好的?”她轻声问道。
“自然是,夫君的手段,不是你我能够想象。”吕雉端坐在铜镜前,缓缓梳理着如墨的长发,声音平静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夫君早就已经料到了,所以提前布置了人手。如若不是,只怕我此时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镜中的女子面容依旧姣好,但眼角已爬上了细密的纹路。她轻轻抚过自己的面颊,仿佛在触摸这些年在权力漩涡中挣扎留下的痕迹。昨夜的血腥气息似乎还萦绕在鼻尖,那些刀剑相交的声音仍在耳畔回响。但她知道,自己能够安然坐在这里,全因那个男人的深谋远虑。
吕雉没有否认高要的安排之精妙,反而在心底生出几分感慨。那个曾经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如今已经成长为执掌生杀大权的王者。即便人不在咸阳,他的耳目却无处不在,他的布局早已渗透到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主母,早膳准备好了。”侍女轻声禀报,打断了吕雉的思绪。
吕雉微微颔首,起身走向膳厅。沿途经过宫廷之中的长廊,她注意到今日的守卫明显增加了不少,而且都是生面孔——这想必也是高要的安排。她不禁想起多年前,自己刚嫁给高要时的情景。那时的她还是个心怀叵测的女子,暗中在商会上做些小动作,试探着这个突然崛起的男人的底线。
“他都知道。”吕雉喃喃自语,唇角泛起一丝苦笑。高要从来都不是容易被蒙蔽的人,他只是选择了包容。若不是因为父亲的事情,那些商会里的小动作,他最多就是小惩大诫,根本不会过于计较。
膳桌上摆着几样精致的点心,都是吕雉平日爱吃的。她执起银箸,却迟迟没有下手。吕公的事情像一根刺,始终扎在她的心头。那场未遂的叛乱,本该让整个吕家万劫不复。按照律法,莫说是她,就连妹妹吕素都难逃一死。
“他保下了我们。”吕雉的眼神复杂。高要用商会事务的名义处罚她,将吕公的事情压了下去,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情。朝中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这件事,想要借题发挥,都被高要雷霆手段压了下去。
玉淑为她斟上一杯热茶,氤氲的水汽模糊了视线。吕雉想起被软禁在别院的那段日子,虽然失去了自由,但吃穿用度从未被苛待。高要甚至还派人送来她爱看的书简,仿佛那只是一种暂时的休憩,而非惩罚。
“夫人,李钊将军求见。”侍女的通报声打断了她的回忆。
吕雉整理了一下衣襟,恢复往日端庄的神态:“请将军在前厅等候。”
李钊身着戎装,风尘仆仆,显然是刚处理完昨夜行动的善后事宜。见到吕雉,他恭敬行礼:“主母安好。王上特地吩咐末将来向夫人请安,并转达一句话。”
“将军请讲。”
“王上说:'昨日之事,夫人受惊了。有些位置,你我都身不由己,但护你周全,始终是首要之事。'”
吕雉的心猛地一颤,面上却不动声色:“有劳将军转达。也请将军回话给王上,就说吕雉明白他的苦心。”
送走李钊后,吕雉独自站在厅中,久久不语。高要的这句话,已然挑明了一切。他保全她的性命,给予她尊荣,却再也不能让她站在那个最耀眼的位置上。吕公的事情就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随时可能被政敌揭开,成为攻击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