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微光,如同闪电劈开高要心头沉重的阴霾!
“就是那里!”
高要眼中精芒爆射,压榨出身体最后一丝潜力!他猛地拔出深陷泥泞的长枪,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射出!刀光不再是灵动的游蛇,而是凝聚了他全部精气神的决死一刺!刀尖撕裂雨幕,带着一往无回的惨烈气势,无视项羽横扫而来的戟风,无视那足以将他拦腰斩断的恐怖力量,精准无比地刺向那处甲片下的旧伤!
这一刺,快!准!狠!仿佛将生命都熔铸在了这一线刀光之中!
眼看刀尖就要触及那处致命的破绽,项羽的瞳孔骤然收缩如针!那并非恐惧,而是被彻底激怒的凶兽之瞳!他喉咙深处猛然爆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暴喝,如同九霄神雷在人间炸响:
“吼——!”
一股难以想象的、狂暴无匹的力量瞬间从他雄躯的每一寸肌肉中迸发出来!横扫的青铜巨戟在不可能中硬生生变招,化作一柄从天而降的陨星,不再讲究章法,纯粹以力破巧,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朝着高要和他刺来的长枪,当头狠狠砸落!这一戟的速度与力量,竟比之前任何一击都要恐怖!
千钧一发!高要的刀尖几乎要刺入那旧伤甲片,而项羽的陨星重戟也即将把他连同长枪一起砸成齑粉!
“轰隆——!”
一声沉闷得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并非来自兵刃的碰撞!
两人脚下饱经蹂躏的地面,在项羽这惊天动地的一踏和重戟下砸的恐怖力量叠加下,终于彻底崩溃!早已被震酥的泥土和碎石再也承受不住,居然发生了一定的凹陷,导致双方的战马几乎是同一时间失去了控制,
天旋地转!泥浆、碎石、冰冷的雨水瞬间将他们吞没!
高要只觉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他向下拖拽,身体完全失控。混乱中,他持刀的右臂传来一阵剧烈的拉扯感和金属摩擦的刺耳尖鸣!他本能地死死攥紧刀柄。当翻滚停止,冰冷的泥水瞬间没至胸口。他剧烈地呛咳着,艰难地抬起头。
眼前,项羽同样深陷泥潭,魁伟的身躯沾满污泥,狼狈不堪。他那柄曾令天下英雄丧胆的青铜巨戟,此刻正与高要的陌刀以一种极其古怪的姿态死死绞缠在一起!戟刃上的月牙刃口死死咬住了高要长枪的枪身靠近高要双手处,而长枪锋利的枪尖,也险险地抵在项羽戟杆的铭文凹槽之中。两件神兵如同两条搏命的巨蟒,在泥泞中互相死死锁住,谁也奈何不了谁。
泥水顺着两人紧咬的牙关流下,只有粗重如牛的喘息声在暴雨的喧嚣中格外刺耳。高要挣扎着试图抽刀,却发现纹丝不动,那青铜戟上传来的力量如同铁铸。项羽也猛地发力,重戟却同样被陌刀死死别住,无法动弹分毫。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片污浊的泥潭里。只有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两人身上的血污和泥泞。
项羽抬起头,泥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流下。那双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眸子,穿透雨幕,死死钉在高要脸上。那眼神深处,狂暴的杀意依旧翻腾,却又多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复杂的审视。他盯着高要,一字一顿,那声音低沉沙哑,却像滚烫的烙铁,穿透哗哗的雨声,狠狠砸在泥潭之上:
“项羽,真没有想到,这些年你还真的变强了这么多!”
这声宣告,没有愤怒,没有不甘,只有一种近乎苍凉的肯定。它比任何雷霆霹雳都更沉重地砸在高要心头。高要握着长枪的手,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出青白,微微颤抖着,却不是因为恐惧。刀身冰冷的触感和项羽话语中那沉重的分量,一同透过掌心直抵心脏。
夕阳最后一点余晖挣扎着,被更深的暮色吞噬殆尽。演武场彻底陷入一片混沌的昏暗,只有暴雨永无休止地冲刷着这片被蹂躏得面目全非的土地。冰冷的泥水没过胸口,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浓重的土腥味和一丝铁锈般的血气。
就在这死寂般的僵持中,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金属撞击声,忽然穿透了厚重的雨幕,隐隐约约,从遥远的营垒方向传来。
——铛……铛……铛……
是鸣金声!
那声音遥远而模糊,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帷幕,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一下,又一下,敲在湿冷粘稠的空气中。
豆大的雨点不再是零星的试探,而是汇成了狂暴的倾盆之势,仿佛天河决堤,无情地冲刷着阳平关前这片修罗场。厚重的雨幕连接天地,将世界染成一片混沌的灰白。雨水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溅起浑浊的水花,迅速汇聚成流淌的溪流,又渗入泥土,将原本还算坚实的战场化作一片深可及踝的泥泞沼泽。
这场天公不作美的大雨,如同一盆冰冷的巨浪,狠狠地浇熄了战场上沸腾的杀意,对对峙的双方——高要与项羽——都造成了巨大的困扰。
对于项羽而言,这瓢泼大雨简直是攻城方的噩梦: 脚下原本可供大军冲锋的平地,此刻已变成黏稠湿滑的泥潭。士兵每前进一步,沉重的军靴都会深深陷入泥中,拔足艰难,冲锋的速度和气势被严重拖垮。攻城器械,如笨重的云梯、冲车,更是寸步难行,车轮深陷,推动它们的士兵在泥水中挣扎,效率大打折扣。
雨水浸透了城墙的石块,变得异常湿滑。即使有士兵能扛着云梯冲到城下,攀登的难度也成倍增加。湿滑的梯级和城砖让攀爬者极易失足坠落,守军甚至无需费力推梯,湿滑本身就成了致命的防御。
密集的雨帘严重阻碍了视线,无论是弓弩手的远程压制,还是指挥官对战场态势的把握,都变得极其困难。号令声被雨声淹没,旗号模糊不清,进攻的协同性被彻底打乱。
冰冷的雨水浸透甲胄,带来刺骨的寒意和沉重的负担。湿透的衣物紧贴身体,行动不便,体力消耗加剧。持续暴露在大雨中,士兵的体力和士气都在快速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