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神看着她陷入沉睡，再次叹了口气，“吾没什么送你，就送你可选择的机会！”
他也很无奈呢，霜羽，也曾是他最看好的孩子呢。
可是人是拥有独立人格的，选择哪条路，都是自己的选择。
就如吾，也被困在这方寸之地，千千万万年。
永无解脱。
神是什么值得追逐的存在吗？
好像并不是。
但是这个小丫头，是个值得追逐的好孩子呢！
龙神再次盘旋在空中，身形越来越大，最后将自己的龙首凑近沈绒溪小小的脑袋，两者额心相抵时，犹如日月交辉一般，相合处亮如白昼，将彼此身形冲散。
沈绒溪睁开眼，看到一片春意盎然的草木，她躺在嫩绿的草地之上，看到犹如动画片里的蝴蝶飞舞。
她这是被龙神送到了哪里？
可是还没来得及环顾周围，一道黑影却背对着她立在她面前。
“怎么样，能追上我吗？”那黑影周身散发着黑色雾气，悬空立在那里，搞得神神秘秘的。
这有何难！
沈绒溪起身便冲向他。
在要靠近的时候那人身影欲往前拉开距离，可是沈绒溪直接跃起，以飞扑的姿态抱向对方。
最后堪堪抓住了对方袍摆，可是对方没有实体，化作黑雾散开，沈绒溪扑倒在地，再抬头，看到那个背影又闪现在十米开外。
沈绒溪却直接爬起来坐在地上，“你玩什么半路野师父的梗，好生无趣！”
男子回眸，明明他的脸模糊的如一团雾气，可是沈绒溪好像看到了他的无奈。
“你不配有脸吗？”沈绒溪不解。
“永生神的脸，你看了，会瞎的。”
“……”沈绒溪不信，“可是冥主的脸我都看过！”
“神明的脸，仙人都不可能见，你能见到他的脸，那是因为第一次遇见他时，他便化作了那般模样，此后生生世世，他一直用那张脸来面对你罢了。”
龙神说的神神叨叨，好像有点真。
沈绒溪微愣，神明的脸不可见吗？
是因为神明是与天地最相容的存在，所以已经超脱人的形态，以万物形式存在吗？
“那你也可以随便化作一张人脸形态啊！”
“没有喜欢的样子。”龙神叹息，可是说出这句话时，他分明停顿了一瞬。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
“你给我喝的什么东西，我为什么秒醉？”沈绒溪懒得纠结龙神的悲春伤秋，她还有可多烦心事了呢！
“万华露。”龙神幽幽说道，“这可是个好东西，凡人喝一滴，能直接飞升，仙人喝一滴，就能增进百年修为。”
“那我这是飞升了？”沈绒溪愣了一下，好突然啊，她刚回宗没两天，怎么就飞升了？
这次也没感觉到天雷啊？
“哦，你飞升不了！”龙神有点无语。
“你不是说……”
“那你不是神胎吗，能跟凡人比吗？你喝一杯都补不上十年修为，你要是能把那一葫芦全喝了……”他说着，停顿了一下。
“我就能飞升了？”沈绒溪补上。
“不，你就能长眠不醒了！”龙神神秘兮兮说道。
“什么意思？爆体而亡？”
“你没发觉吗，你现在在梦里！”龙神晃荡一圈，提醒沈绒溪。
沈绒溪回顾四周。
梦里？
所以她喝了那杯酒，还没醒？
梦是自己的意识之境，与识海又不同，她的识海庞大，她也能将自己的识海塑造成山川河海的模样，但是梦不是她进入识海。
梦是她的潜意识！
她微微眯眼，目光所及之处迅速林立起高楼大厦，镜面建筑的反光照射在她的瞳孔，车水马龙，犹如回到现代。
果真是梦！
“我什么时候能醒？”她直接推翻了自己刚刚潜意识塑造的城市，那城市迅速变成废墟，水泥沥青道路被树木钻破，蜿蜒生长，高楼大厦被藤蔓蔓延。
好似经历了一场世纪变迁，人类文明消失，自然再次占领世界。
“大概十年，又或者百年，说不准！”龙神也不知沈绒溪什么时候能醒。
“……”不是哥们，我这辈子只能睡呗？
在冥界睡了五年养全神魂，又要在这梦里睡十年百年？
喝之前怎么不说啊……
沈绒溪很无语，人在极度无语的情况下，居然是没有什么表情的，只是沉默，无尽的沉默。
世界瞬息变暗，没有阳光，只剩黑暗，黑暗中山崩地裂，雷电闪烁，似乎要将大地劈成焦炭。
龙神看着沈绒溪的情绪变化，她表情那么平静，梦境却犹如惊涛骇浪。
瞬息间废墟被海浪淹没，龙神与沈绒溪被海浪埋葬。
无尽咆哮的雷雨。
阐述了沈绒溪的心情。
“你激动时，居然没有表情变化！”龙神打了个响指，梦见归于平静，只是一切被海水淹没，两人在海底沉浮。
沈绒溪看向龙神。
“小宋稚呢，她会没事吧。”沈绒溪依旧平静。
她只是希望身边人能安然无恙。
她所求一如既往，当年的她求师门平安归来，如今的她依旧求师门众人无恙。
龙神叹息，海浪翻涌一瞬，“或许没事吧！”
傻孩子，怎么一直想的，都是别人呢？
“其实可以想想，这对你，不会是坏事。”
龙神轻抚沈绒溪头顶。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沈绒溪抬眸，半开玩笑的说道。
龙神畅笑，“你会得到自己的长生路，不收吾授予的！”吾能授予你什么狗屁的长生，是永世困意方寸之地的长生吗？
那般又何必，何苦呢！
“你好像很心疼我……”沈绒溪敛眸，带着无尽怅然。
她看得懂，亦看的透彻。
哪怕看不到龙神模样，也能感知到那情绪的蔓延。
她不知自己何时有的能力，但是一定是在万万世轮回中，学得的本领。
识人的本领。
“世间万万条路，你既选此路，必然无尽苦难，哪怕选魔之一途，也无可厚非，当年凭一己之力斩杀众神的魔祖，也是很粲然优越的人物，只要是自己坚定的路，便可！”龙神依旧在说着，他认知里的神途。
沈绒溪垂眸，“我知道了……”
所有困境，都是有用于她的。
龙神对她无恶念，却让她饮下万华露，自然有他的用意。
“你进我梦里，是为何？”她又问道。
“予你空间之法！”龙神认真答道。
这是他唯一能助她的东西了。
“我们曾相识？”沈绒溪看向龙神的黑影，她觉得，她们早就见过。
虽说她这一世过于幸运，遇到的强大人物，都是她的助力，但是她总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这已有的定数，是她曾经给自己谋来的生路。
龙神轻笑，“或许吧！”
或许吧……
你呀，真是个有趣的人，轮回万万世，任他这个永生神，曾固执的认为，转世便不再是彼此，却再遇这个少年，依旧心情怅然。
她怎么一下就猜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