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洪愣了一下。
他脸上的焦躁瞬间消失，只剩下不好意思的笑容。
“你看你这闹的，有想法先跟我说一声嘛。”
刚刚的针锋相对仿佛未曾发生。
焦洪挨着秦凌坐下，脸上写满“我懂”两个大字。
“我就知道，你在这方面是有点人脉的。
专门从内部搞到这消息，我确实得感谢你。
但你看这，我也有些年没好好在圈里混了，这会儿上位会不会不合适？”
秦凌眼里的嫌弃不加掩饰。
他直接往另一边挪：“想什么呢？”
“不是你说的吗？”
焦洪表情理所当然，还认真给秦凌解释，“文物造假闹上新闻，这么大的事情，他们肯定要请专业的鉴定师。你给我机会让我重操旧业，我肯定得牢牢把握住啊！”
要是真能进入博物馆，他也算是端上铁饭碗了。
这么多年阅历摆在这里，以后收入确实不用再发愁！
秦凌拧眉，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焦洪的逻辑难以理解。
他不急着争，只把自己想说的概括到位：“消息出现大概是在三天后，紧接着迎来爆发。造假事件影响恶劣，其中嫌犯携款潜逃，将被通缉。”
说到这里，秦凌稍作停顿，又看焦洪一眼。
“本来打算把嫌犯廖飞博士的信息告诉你的。
现在看来，你有自己的打算。
想直接顶上去争取职位也行，也算挺励志了。加油。”
焦洪听得目瞪口呆。
他确认周围没人，压低声音问：“你知道廖博士是什么人吗？这种话你也敢说！”
秦凌无所谓地耸肩。
事情是博士自己干出来的，又不是他这张嘴说出来的。
他说的都是在新闻上见过的事实。
“爱信不信。”
秦凌知道焦洪一直存着戒心，咧嘴露出标准的笑容，“你的想法我可以理解。我还是那句话，不强求。”
焦洪心里骂了声草。
事已至此，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秦凌离开。
纵使心中百般不满，他也得起身拦住秦凌，赔上笑容。
“年轻就是容易冲动，我哪是那个意思？这不是还在商量嘛。”
焦洪笑容热切，“你看这，你愿意帮忙那我肯定是千恩万谢的。就是，你这说法搞得太玄乎了，我总得要点时间消化一下。”
秦凌于是又坐下了。
他继续喝他那口茶，不管焦洪问什么，他都说时机未到。
“小兄弟你这不是耍我吗？”
时间一长，焦洪又有点忍不住脾气。
他压着心头的火气，挤出一句，“我们要就此展开合作，到底还有什么是不能告诉我的？
还是说，你其实也在等消息？
其实你也没有内部的人脉，你其实是在干违法的事？！”
这一瞬间，焦洪觉得一切都能说通了。
难怪秦凌一直吞吞吐吐，说不出个具体情况！
这哪里是有内情不方便说，分明就是这小子自己也不知道。
甚至，这小子就是犯罪行为的一部分！所以他才会知道廖飞将来要用的逃跑路线！
秦凌认真点头，坦然和焦洪对视。
“你的猜测很有道理。
这种事要是曝出去，怕是会连你的口碑一起影响。
我不能这么自私，因为一己私欲拖你下水，我这就走。”
焦洪脸绿了几分。
这死小子太让人恶心了。
“再一再二不再三啊，坐下！”
不管他换什么态度什么方式，秦凌永远是这副死德性。
要么胡说八道搅浑水，要么就直接拎包走人。
他想打探点有用信息比登天还难！
和这死小子合作真是倒八辈子血霉。
还好最多再哄一周就结束了，拿到钱他就带老婆搬家，去享受好生活！
焦洪画饼把自己哄好，调整好心态，恢复平和的态度。
“这段时间我老婆住院，我没少下厨房。正好，小秦留下来吃个饭，尝尝我的手艺。”
他羞赧一笑，“你帮我那么多，我现在拿不出什么报答你的，就只有这点本事能见人了。哥没出息，你别嫌弃。”
秦凌提着嘴角笑笑。
这就兄弟相称了。
其生硬程度，知道的是演兄友弟恭延长时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相亲。
“行啊，焦先生愿意招待是我的荣幸。”
秦凌看了一眼手表，起身走向厨房，“你打算做什么，我给你打个下手，咱们动作快点。”
焦洪眼里闪过暗恨的情绪。
他就知道，他那点小心思，秦凌清楚得很。
既然目的已经摆在明面上，焦洪也不藏了。
之后的半个小时里，他抓紧时间换着角度提问，想尽办法要撬开秦凌的嘴。
可惜，他那点语言陷阱，在秦凌这里还不够看。
崔老爷子当年绞尽脑汁都没能完成的目标，怎么会轻易让他实现。
秦凌把太极精神发挥到极致，直到两人坐下吃饭，他也没说出太多有用的信息。
“嫌犯毕竟是博士，焦先生理解一下。”
“当然当然。”
焦洪一脸不在乎的表情，把面前的菜碟往秦凌那边推了推。
“先尝尝这个，我老婆娘家那边的做法。
其他方面招待不好你，总得有点特别的让你记住嘛。”
秦凌受宠若惊地瞪大眼，赶紧伸碗去接，连声感谢。
“这搞得多不好意思……”
那些消息不是他不愿意说，而是焦洪的急切已经写在脸上。
他怕现在把具体的事说明白，焦洪会觉得自己掌握一手信息，立马去找廖飞。
哪怕只是觉得自己很厉害，不听秦凌的布置，私底下使心眼子扰乱计划，都容易酿成大错。
风险无处不在，秦凌没办法处处预防，最好的办法只能是掐断源头。
“对了焦先生，后面高柜上也是你收来的文物吗？”
秦凌找着机会放下筷子，指指焦洪背后。
焦洪闻言回头，看了几眼，不甚在意地继续扒饭。
“可以这么说吧，不过是个不怎么值钱的东西。
前阵子急着翻东西出来兑现，把它撂这儿没顾得上收起来。
我待会儿给它挂上。”
秦凌了然地点点头，顺着这话就修说：“那我可以看看吗？”
他之前帮忙打下手的时候就注意到这幅画了，只是一直没借口来取。
这东西，可太眼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