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思考着,一条特别粗壮的触手突破震荡波,狠狠撞在护盾上。
裂纹出现,细如发丝,但在洛尔眼中如同深渊巨壑。
不,不能破裂,那些脏东西会进来的!!
受伤没什么,可太脏了!!这对于一个洁癖狂魔来说,简直比死还可怕。
恐慌扼制了洛尔,让他短暂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洛尔拼命注入魔力修复裂纹,却后力不济,更多的触手蜂拥而至。
洛尔想哭了....
他真的...真的不想染上脏东西。
而且这些脏东西还挺恐怖的,伤到了万一没命了怎么办?
以前死了就死了,他又没什么可牵挂的。
但现在不同啊,他有了好多好多朋友,还有了没有血缘关系的亲爸亲妈。
“阿姨,葛叔叔,快救救你们的亲儿子啊!!”
呜呜,阿姨一定会很心疼他的,会哭的。
哦,对了,还有库克,也会很难过的。
嗯,安缈她们也会伤心的。
他这么完美帅气、聪慧俊美的精灵。
未来魔法世界最璀璨的星星,怎么能这么没命呢?
那会是整个魔法世界的损失!
不行不行,魔法世界可不能损失了他这么一个天才。
对!
这个想法如同清泉,注入了洛尔慌乱的心田。
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不然魔法世界就要完蛋了。
他可是天才啊!拯救世人的命运之子!
“你们都给我滚开!!我可是命运之子!”
洛尔对着触手大吼,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我不会让你们碰到我的,我的清白不能被你们玷污了。”
护盾上的裂纹越来越多。
洛尔闭上眼睛,深呼吸。
泥浆的气味透过裂缝渗入,恶臭难当。
他强迫自己冷静。
他是天才!命运之子!
他是精灵!高贵的继承人!
他是土系魔法师!大地的宠儿!
自我催眠的效果真的好用。
洛尔突然被强大的自信笼罩了。
自信回归,头脑就开始清醒了。
山邑师父的话浮现在脑海中:“最强大的防御不是隔绝,而是包容,大地包容万物,洁净与污秽,生命与死亡...”
“洛尔,你不能只看得见洁净...”
是的,洛尔一直拒绝接受山邑的这个理念。
为什么要包容污秽?
防御就是彻底隔绝,让所有肮脏的东西都远离自己。
但现在...隔绝意味着死亡。
这里不会有人帮他。
山邑师父说了,要想成功离开,只能靠自己。
他不会出现帮他,即使他死在这里...
一旦触手突破护盾,向他卷来。
洛尔就下意识想要彻底强化护盾,将触手震开,但触手源源不断,他的魔力无法支撑。
除非....
洛尔咬了咬牙,做出了一个让自己恶心的决定。
洛尔主动撤除了部分护盾,让触手卷住自己的手臂。
黏液立刻浸透衣袖,接触到皮肤。
洛尔浑身一颤,几乎要呕吐出来。
但与此同时,他的魔杖触碰到了实物----那条触手的本身。
洛尔强忍住恶心,使出他记忆中的同化岩缚术魔咒。
他记忆力惊人,许多东西看一遍就记得。
这个魔咒他看葛明用过,只是他却一直没试过。
因为太恶心了,需要直接接触。
触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石化,从指尖接触处向根部蔓延。
震耳欲聋的嘶吼从四面八方传来,触手试图挣脱,但石化的过程快得惊人。
片刻后,洛尔手臂上只剩下一段石质触手。
他颤抖着将它抖落,看着它沉入泥沼。
有效,是真的有效。
但恶心也 是真的恶心。
洛尔看着自己满是黏液的手臂,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他好想要立刻清洗啊,也好想要换套衣服啊。
这套衣服不再是他的最爱了,他再也不要穿了。
他要让奥莉再给他买一套更贵的,更好看的。
呜呜...
委屈的洛尔愤怒盯着其他触手。
反正都脏了,那就...呜呜,继续脏吧。
他撤去了全部护盾,让魔杖直接接触其中一条。
又一条触手被石化。
但其他触手也趁机缠上了洛尔的腰和腿,黏液浸透衣服的感觉,让他几近崩溃。
“滚开!滚开!!”洛尔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道。
魔杖疯狂挥舞,碰到什么就石化什么,但触手太多,从四面八方涌来...
这样下去也不行....
洛尔泪水顺流而下,死死盯着这片沼泽,直把眼睛都瞪成了红瞳。
他知道,他要试图接受这片沼泽,而不是抗拒它。
可他...呜呜呜,好难啊。
他真的真的好想那群讨厌鬼啊!
可是...可是他现在那么那么弱...
他知道的,学长学姐都说他是团队里那个后腿子。
这也是事实,他的实力比他的小伙伴们差了太多太多。
如果他不拼命,不努力,不接受,不上进。
迟早有一天,他和他们的差距会越来越大。
他不想要这样,他想和他们永永远远在一起。
洛尔狠了狠心,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停止挣扎。
感受着身上的触手,感受着它们的滑腻和力量,感受着淤泥的触感和温度。
恶心感排山倒海,但他坚持住了...虽然全身都在颤抖,愤怒和恶心的颤抖。
不多时,洛尔闭着眼,生无可恋的仰面倒了下去。
很快,他整个人都被泥沼淹没。
那种感觉...让他窒息,让他崩溃,更让他生不如死。
可他不再试图隔绝,而是将自己与这片沼泽连接起来。
直到彻底沉入沼泽深处。
洛尔双手捧着的魔杖发出了土黄色的微光,光芒渐渐放大...
以他为中心,方圆百米的淤泥突然活化,形成巨大的漩涡。
触手主人----一只巨大的沼泽章鱼,被强行从藏身处拖出,陷入流沙般的淤泥中。
章鱼挣扎着,但越是挣扎,下沉得越快。
而洛尔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就那样站在漩涡中心,直勾勾瞪着那只章鱼。
像是要将章鱼剥皮拆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