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半分钟后。
林现沉沉吐出一口气。
“兄弟们，我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我懂。”乱码的脸色沉重，“能动用上底层代码的事，没多少了。”
说实话，如今频繁的魔潮，已经算动员起艾尔提亚大部分魔物了。
即便是全大陆的魔物倾巢而出，也不会严重到超出他们预料的地步。
要是想更严重些……
一直重复出现在系统任务、Npc口中的末日预言，该到了。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刺猬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这也太快了，不是还有几百年吗？”
“你还真打算几百年后再做主线？”林现挑眉。
游戏和现实的时间流速是2:1。
除非游戏角色的寿命能同步给玩家自身，不然他们可等不了三百多年。
“就算不等三四百年，也不能只等三四年吧？”刺猬说。
他们总共进入游戏才第四年。
进度跳转太大，刺猬算是明白普通Npc看联邦发展速度的感受了。
乱码安慰：“其实也不用急，神界和艾尔提亚的时间流速很逆天，等老叶和‘底层代码’谈崩，说不定还要一两年。”
林现赞同地点头：“毕竟收拾智慧之神也用了那么久。”
“也是。”刺猬琢磨过来，“时间流速还能搞缓冲。”
“说起神界，我还挺好奇上面长什么样，可惜设定放在那，我们根本不可能进去。”
逆天的时间流速放到玩家身上，那就是出门一天，在现实世界脑死亡半年了。
注定只是个放在故事背景，给玩家看的玩意儿。
没其他好聊的了，刺猬也躺够了。
三人干脆一起出门，这样至少被Npc围观时，还有人分担火力。
“话说，老叶能搞定吗？”
“我唯一见过的他正经出手的招数，还是甜水镇的火球术——为了骗我们学火系魔法搞的卖家秀。”
之后叶知也出手过几次，比如巨橡木之森原来的地标巨橡木魔物。
但那战斗太抽象了，结束得太快，他们看录像都看不出实际的招数。
就两方用眼神交流（如果巨橡树有眼神的话）。
然后巨像树“啪叽”倒地，战斗结束。
“老叶好歹是开游戏的底层代码，都是底层代码，谁怕谁？”
房间内只留一个听得一头雾水的小明。
“你们在说什么？底层代码是什么？”
他朝门口三人的方向追去。
“你们到底明白了什么？能不能说得明白一点啊！”
……
在秋天到来之前，砾风沙漠的魔潮彻底消退。
对于处理战场，无论是兽人还是联邦的工作人员，玩家，都有了一套自己熟悉的流程
很快，防线之外的沙漠重新恢复成黄色。
血迹渗透到沙层之下，根本看不出原先的惨烈战场。
城墙的修补和魔潮应对措施的补全工作，都在有序进行。
唯一的大型工程，是给防线附近的所有传送阵添加反空间魔物天赋影响的功能。
虽然因为魔物聚集导致的魔力波动，传送阵这种高能耗长距离通道出问题，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没有空间魔物干扰也可能出现。
但这争分夺秒的战场上是很致命，足够联邦花大价钱将其解决。
反正在消化完各大种族融合带来的大量资源前，联邦都不缺钱。
更远处的沙丘上。
一座诡异的冰川屹立在黄沙中央。
是被魔潮带到附近的零星魔物生成的巢穴。
除了路过的玩家会在意杀死魔物会获得的经验值，没人在意它的存在。
末日防线内的领土，已经足够各大种族生存。
比起清理外界的领地，联邦更需要做的，是做好防线内部的内循环。
不知怎的。
原本因为末日城墙建好，稍有松懈的各大种族，又陷入了无止境的忙碌之中。
……
纯白。
这是叶知对他目前所在的空间的全部印象。
在送走小明后，他试图呼唤了此行要找的真正对手。
在很早以前。
或许是当初守望者成型，叶知和那位沙鹰君主临终谈话后，那场因为魔潮和魔法风暴意外中断的主导权战役。
又或者更前面，在荆棘救世社还存在时。
叶知便能感受到，冥冥之中存在的，对抗艾尔提亚救世行动的阻力。
那和诸神无关，而是隐藏在更深层次的幕后主使。
古神神格权柄集齐，叶知手中的权柄连接成了一张足够覆盖基础法则的大网。
足够捕捞住一切隐患，并追根溯源的大网。
如果对方还想要实现灭世预言，一定会在此时出手。
结局也不出所料。
没等一会儿，叶知身边的世界就变成了现在的纯白空间。
不是神域那种，将人拉入异空间的手段。
叶知真真切切感受到身边的一切消失，化为纯白的过程。
神殿、众神之地，甚至法则……
叶知抬手看着自己的指尖。
无形的各色丝线在他指尖流动。
那是属于艾尔提亚的法则。
准确来说，是除了神界之外的，艾尔提亚的法则。
包括他在世界各地布下的，属于“神明之下”这款游戏的法则。
“神界……没了？”
“没有神明，自然不需要神界。”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叶知随着声音望去，愣了一愣。
来人黑发黑瞳，身穿一身简洁的黑色巫师袍。
除了一双没有神采的眼睛，几乎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在来之前，叶知想象过无数次自己要面对的对手的样貌。
人形的，非人形的都想过。
可是……看见一个和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存在，冲击力还是有的。
叶知能感觉到，对方是活生生的实体。
能呼吸，有体温。
来人或许看出了叶知的困惑，朝他微微点头。
“为了方便沟通，我需要一副人类的身体，希望不要介意。”
叶知顿了顿。
“当然。”
毕竟外貌都用了，临时就这个问题展开讨论，只会浪费时间。
叶知抬手，纯白色空间顿时有了体积和距离，变得真实起来。
以及。
凭空生成在两人中间的黑胡桃木桌，两把铺着深色绒布的高背扶手椅，以及桌上升起一缕青烟的紫砂茶壶。
叶知朝对面的人点了点头。
“我家乡的规矩，不要介意。”
希望这位异世界的存在，对茶道有所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