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刃止于阿尔法咽喉。
两人的姿势保持了数秒。
见没能成功吓住对方，叶知收回手。
“我知道回来的不是你的真身，我不杀你，之后也不会因为你退出守望者，对兽人出手。”
“但是，我要和你打一个赌。”
阿尔法眼底划过意外。
在接到临时召回通知时，他已经做好了和守望者撕破脸的打算。
甚至为此预想了多个应对方案。
连怎么将八位隐于人前的法神找出来，撕破对方通缉令，都计划好了。
阿尔法嘴唇紧抿，嗅到了一丝事情超出掌控的味道。
“赌什么？”
“赌你能不能做到你口中的，为虫族正名。”
“如果做到了，你从守望者手里学到的知识，拿走的好处，我不会追究。要是做不到……”
叶知拉长声线，语气中透着几分凉意。
“到那时，虫族的下场就不止是被压迫了。”
他会亲自给虫灾隐患，划上句号。
在守望者的三年，叶知不是没观察出阿尔法的想法。
既然无法改变，不如顺其自然。
他也想看看。
经过蓝星思想改造，掌握超前修炼法的新·沙鹰王国开国君主，会不会再次走上歧路。
耳边的地下河水冲刷着石壁，清晰可闻。
阿尔法认真看着他：“不会有那一天的。”
说完，阿尔法转身，一步步走向门口。
期间叶知没有动过分毫。
在握住门把手的那一刹那，阿尔法回头。
“下次伪装成人类，最好用一些隐藏气息的魔药，嗅觉灵敏的兽人，是能闻到亡灵身上的腐臭味的。”
“首领。”
说完，他的身躯快速干瘪。
像漏气的气球，“啪嗒”掉在地上。
三道人影从叶知身后的隔间走出来。
卡莎提起地上的人皮气球研究了一会儿。
“是虫蛹。”
鳞翅目昆虫一般有三个生命进程：毛虫，蛹，成虫。
鹰眼羽蛾属于飞蛾，同在鳞翅目之下。
只是没想到，虫族兽人，也会经历成蛹和破茧成蝶的阶段。
而且对方还能将褪下来的虫蛹，做成和自身完全没有差别的分身。
西隆嫌弃地撇嘴。
“明知道亡灵最在意自己的身份，走之前还要戳人伤疤，真不厚道！”
克莱尔踹了他一脚：“你可少说点吧！”
回神的叶知摇了摇头。
“不，他是在回答我三年前的问题。”
三年前，他问对方，怎么认出的他的身份，最后被含混糊弄过去。
直到今天，才得到答案。
算是阿尔法临走之前，对守望者释放的善意，他依旧将自己当做其中一员。
名字变了，修炼方式变了，连愤世嫉俗、排斥外族的心都变了。
“你们觉得，未来会改变吗？”
靠得最近的西隆，震惊地指着自己：“你问我？”
“是指我和克莱尔。”卡莎插话，盯着地上的虫蛹若有所思。
“再微小的变量变化，随着时间流逝，也会扩大影响，从而改变实验结果。我觉得可以做一个乐观的猜想。”
她抬头，从容自信。
“要是不乐观，你也不会将他放出去，不是吗？”
杀一只虫族兽人，总比杀掉所有虫族简单。
三年的相处时间太短，不足以成为心软的变量。
克莱尔摇了摇头：“未必，鹰羽，不对，阿尔法离开守望者，等于踏上一条不归路。”
“咦？”西隆侧目，“平时最喜欢叫嚣改变命运，今天转性了？”
克莱尔可是“未来可变”理念的积极拥护者。
乐观派也有悲观的一天？
“我是对自己自信！”克莱尔叉腰反驳，“救世失败，和导致艾尔提亚毁灭的罪魁祸首，两者能一样吗？”
“我只缺经验，他缺的可是从灭世思维中转变过来的契机！”
就算他们都是会在历史中留名的时代佼佼者。
细究起来，也有的是差别。
经验积累起来容易，毁灭的思维倾向要怎么改变？
“其实一年前我就发现了，他和我们不是同一类人，至少现在不是。”
“以复仇为目的，甘愿践踏自己尊严也要向上爬的人，是没法理解我们对未来的定义的。”
“核心想法没变，无论中间有多大差异，最终，他都会让自己走上前面几百条时间线的老路！”
克莱尔虽然很想有奇迹发生。
但理智告诉她，后者才是更有可能出现的情况。
叶知颔首：“等亲眼见证沙鹰王国的失败，他或许才能重写自己的命运。”
卡莎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
“你们都不看好阿尔法的行动，为什么还要放他走？”
“因为，沙鹰王国必须出现。”叶知笃定道。
他打开桌上的资料。
阿尔法承认得太快，根本没看里面的内容。
其实，里面不是阿尔法联系兽人起义军的证据，而是各地兽人的基本情况。
兽人奴隶市场只是兽人内部危机的冰山一角。
神明一死，兽人的教会土崩瓦解。
兽人内部分裂危机，已经到了不解决就是直接灭亡的地步。
易子而食，形同野兽。
兽人内部自己都在怀疑自己身为智慧种的合理性，自我矮化。
“521种未来中，荆棘救世社有没有尝试过，阻止沙鹰王国出现？”
卡莎想了想：“我们之前连这位沙鹰君主的幼年经历都不知道，当然没有。”
“不，有！”克莱尔反驳道。
知道自己活不了几百年，就要和海妖一起灭绝。
克莱尔加入守望者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拼命翻阅背诵世界线情报。
如今早已背得滚瓜烂熟。
“不仅试过，而且是两次！”克莱尔信誓旦旦。
“只是两次尝试的最终导向，都是虫族泛滥，末日提前到来。”
“连在外来传递消息的石碑都被毁去，我们才没得到更多沙鹰王国相关的情报！”
那位能穿越时间线的荆棘救世社社长，会在穿越前，将每条时间线的主要行动方向记录下来。
只有世界线开始的行动方向，没有结果情报，只能说明中途失败了。
但在什么阶段出错，导致的失败……
还真不好说。
叶知点头：“是两次。”
“之前我以为，这两次行动失败，是没能阻止沙鹰王国建立。”
“亲自了解过兽人的处境，我反倒产生了新的猜测。”
“万一，沙鹰王国没有成立，阿尔法没有成为鹰羽，虫灾反而提前出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