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死了。
死得极其草率。
妖皇一手便捏死了他的脖颈。
死前，他清晰的听到自己骨头粉碎的声音，他倒是觉得，似乎自己的骨头没有想象中的软。
只是就这么死了，他实在是心有不甘。
但，人生难免会有遗憾。
阖上眼，此间便了。
临死前，张正眼神往陈凡的方向深深望了一眼，唇齿微张：
“小先生，连累你了。”
“我张正先走一步了。”
“黄泉路上，我为你先温一壶黄竹酒。”
……
妖皇嫌弃扔下张正的身躯，眼中尽是不屑：“文人风骨？软弱如泥。”
眼神一挑，妖皇看着剩余的儒士，摇了摇头后，一股狂暴的力量被他压缩到了极致，攥在了手心。
下一秒，他掷出了手心中的一个光球。
光球掉落在一众儒士中央，紧接着发出了一道刺眼的光芒。
嘭——
以光球为中心，一道声势浩大的圆形气浪瞬间席卷整个战场。
其威力之大，就连间隔百里的陈凡都被殃及，被吹飞到了城墙之上。
不一会儿时间，陈凡睁开了眼，一张熟悉的驴脸和狗脸映入眼帘。
二驴子：“大哥，你瞅啥呢？”
黄狗：“肯定是瞅我俩啊”
陈凡看着完好无损的一驴一狗，有些疑惑，连忙道：“你俩没事？”
二驴子一个鲤鱼打挺，擦了擦鼻子，嘿嘿笑道：“我是谁啊？我是天上天下驴界小郎君，专在暗处捅刀子”
黄狗露出几颗大门牙，坏笑几声：
“诶嘿嘿”
“我不一样，我都是专挑那些重伤的妖族下手，打不过就跑”
单论厮杀，二驴子和黄狗不是十劫境妖孽的对手，但凭借着各种下三滥的阴招损招，一驴一狗横穿了整个战场，愣是毛发未损。
听到这话的陈凡不禁感叹：“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随即，陈凡扭头看向了前方，神情凝重。
地上再无读书人的身影，一千二百位书生皆死尽，浩然正气随风而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肆虐狂暴的妖气。
“咳咳……”
城头之上，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
听到这声音，陈凡带着二驴子、黄狗翻身跃上了城头。
只见郭大江拖着半截身子靠在墙边，脸上血肉模糊，一双眼睛肿起，看不清任何东西，那双引以为傲的铁拳已经不见踪影。
感受到陈凡的气息后，郭大江缓缓开口道：
“小、小先生。”
“连累了”
看着垂死的郭大江，陈凡连忙蹲下，从储物戒指中掏出自己所有的疗伤丹药，准备给他服下。
郭大江看着送到嘴边的丹药，嘴角一咧，拒绝道：
“小先生，不用浪费了。”
“你他娘的说什么胡话，快吃。”
说着，陈凡准备上手强行掰开郭大江的嘴。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了郭大江下巴的一瞬间，郭大江笑着咽了气。
这一战，郭大江一人拽着龙族两尊准帝境打翻了三架飞舟。
如此战绩，他虽死无憾了。
“甘你娘。”
陈凡抹了抹湿润的眼角，朝着郭大江轻轻骂了一声。
二驴子走上前为郭大江阖上了双眼。
黄狗跳上城头最高处，眺望远方，不远处妖皇步步逼近，天上的龙族飞舟遮云蔽日，整个文武长城，除了一人一驴一狗外，再无活人。
黄狗：“大哥，没人了。”
陈凡听到这话后，缓缓站起了身，“还有我们。”
噌——
脚尖轻点，陈凡飞到了那杆猎猎作响的文武黑旗旁。
二驴子和黄狗对视了一眼后，会心一笑，默默飞到了陈凡身后。
凝望着前方的妖族大军与天穹之上的龙族飞舟。
陈凡脸颊微侧，向着身后的二驴子和黄狗说道：
“我本想独善其身，奈何这个时代的人族实在太苦了。”
“既然文武长城文人与体修皆死尽，那便由咱们哥仨来为这一群纯粹的人，画上一个句号吧。”
话音落下，陈凡右手持剑，左手握紧文武黑旗。
这时，空气中好似传来颜卿的一声：“还请小师叔，扛旗！”
“当仁不让。”陈凡嘴角上扬，小声喃喃道。
不远处，妖皇抬眸看着城头之上的一人一驴一狗，生了爱才之心，于是开口道：
“小子，你若是肯归顺妖族”
“我许你一件帝兵，让你一妖之下，万妖之上！”
五个本命字，此等天赋震古烁今。
死了太可惜了，要是陈凡肯归顺，他有的是办法将这副身躯占为己有。
听到妖皇这么一说，天上也传来了一道浑厚的声音。
“归顺我龙族，许你一件帝兵，外加八千妃子”
……
两道声音传到陈凡耳边后，他嘴角勾勒出一抹不屑的微笑。
投降？
他陈凡的骨头太硬，弯不下腰！
陈凡冷哼一声，猛然挥舞着手中的文武黑旗，两只青衫大袖灌满清风，他猛吸一口气，朝着前方的妖、龙两族放声嘶吼：
“岂曰无衣！”
“与子同袍！”
后方的二驴子和黄狗也跟着呐喊：
“岂曰无衣！”
“与子同袍！！！”
这一刻，一人一驴一狗将死亡抛之脑后，一种数说不清的情绪涌上心头！
声波荡漾四方，掠过白雪覆盖的旷野，刺穿不断漂浮的白云，带着一股不屈不挠的力量，在这片凄凉的大地上，久久回响！
“孤身一人守城！？”
“不自量力！”
“蝼蚁也敢妄言！”
“……”
一道道声若洪钟的怒吼声不断响起，声势之大，如神人擂鼓，冲击着陈凡的神魂。
然，陈凡只是摇了摇头，伸手撩起了腰间的三根红绳。
唰！
三块漆红牌被陈凡拽在空中。
扑通——
陈凡双膝下跪，开始哭丧。
“师父啊，正阳师叔啊，老陆啊……”
看着这一幕，不仅是陈凡身后的黄狗惊呆了，对面的妖族大能和天上密密麻麻龙族战将也惊呆了。
这玩的是哪一出啊？
怎么一言不合便开始哭丧了？
黄狗一脸茫然的看向二驴子，“咱大哥是不是疯了？”
二驴子摇了摇头，认真的分析道：
“别打扰大哥，据我所知。”
“他这是在摇人。”
“摇人？有哭着摇人的？”
黄狗惊愕的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