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凌曦杰怒不可遏的给打断了，“你简直就是在这里胡言乱语，我根本就没有打过你，根本就没有！”她朝着薛芜吼完，一张小脸气的都涨红了，委屈的看向凌姝墨，想要挤两滴眼泪下来，却因为太愤怒而哭不出来，“母皇，儿臣是冤枉的，他们父女两个合起伙来冤枉儿臣，求您为儿臣做主。”
薛芜的唇边泛起一抹苦笑，他不顾自己身体虚弱，双腿一软，直挺挺的跪在了凌姝墨面前，“陛下，如果臣侍头上的伤口不是四皇女打出来的，那又是谁打的呢？澄儿虽说自幼没有养在臣侍的身边，可她是臣侍的亲生女儿，血浓于水，她对臣侍好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拿着酒坛子砸臣侍呢？舒夫人编出这样的谎言，这简直是太荒谬了。”
听到薛芜这样说，凌姝墨原本微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幸好，幸好她的女儿不是谋杀生父的狼心狗肺之辈。
可随后，想到薛芜的伤，是自己另一个更为宠爱的女儿打出来的，凌姝墨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凌曦杰，朕平日里对你真是太纵容了，你居然如此的胆大，包天连谋杀庶父的事情都能干出来。下一步，你是不是连朕这个母皇都不放在眼里了？”
凌曦杰只觉得是八月飞雪，她简直是比窦娥还冤枉，不由大喊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母皇，你要相信儿臣啊！儿臣是被冤枉的。”
凌姝墨却是偏过头去不再看凌曦杰，对着侍从冷声吩咐道，“来人，把四皇女送去看守我凌氏太祖太宗们的皇陵，往后的日子，就让她对着列祖列宗好好反省己过吧。”
凌曦杰原本气的涨红的脸，在听清凌姝墨所说的话后，瞬间白的没了一丝血色。
裴玖厌同样是面色大变，“扑通”一声跪在了凌姝墨脚边，眼中已有泪花闪现，“陛下，曦杰的年纪还这么小，你怎么能忍心让她去守皇陵呢？”
看守皇陵可不单单是在祖宗牌位前干站着就行，为了表示对祖宗的敬意，去看守皇陵的皇室成员必须亲自进行陵墓的清扫工作，不能假手于侍从们。
虽然前几代的皇帝们已经死了，可皇帝的威严依旧是不能冒犯的。她们死后的住宿环境必须做到一尘不染，连半根头发丝的脏污都不能有。每日的饮食三餐，生活所需的各种器具，都必须如同生前一般奢华贵重。还要定期哭丧、祈福和祭祀。
这样繁重的劳动，凌曦杰这样一个不到六岁的小孩子，如何能受得了？这样的苦日子过上几年，凌曦杰怕是就要被累的一命呜呼了。
凌曦杰可是她后半辈子最大的依仗，裴玖厌一把拽住凌姝墨的裤脚，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陛下，臣侍知道曦杰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可您派她去守皇陵这样的处罚，也实在是太狠了。她可能会没命的啊，陛下！臣侍不敢奢求您宽恕她，只求您能改判的轻一些。她完全可以去灵隐道观，跟着道长们清修几年，对着神像，曦杰一定会好好反思自己的过错的。”
裴玖厌说到这里，狠狠的瞪了凌曦杰一眼，“你还在那里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给你母皇磕头。你是知道的，你母皇往日里最疼你了。”他说罢，见凌曦杰没有动作，狠了狠心，咬手就给了自己的女儿一耳光。
那巴掌击打在脸颊之上的声音格外的响亮，裴玖厌下手之重，凌曦杰的半侧脸颊立刻就浮肿起来，隐隐有血丝从皮肤之下渗透出来，几滴血珠通过细小的伤口涌出，顺着脸颊一路流到了下巴处，在凌曦杰的领口外染上点点刺目的红花。
凌曦杰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挨打，更别说是这样毫不放水的一巴掌，她只感觉自己的脸颊，像是被千万只虫蚁同时啃咬，疼的直接尖叫出声。
裴玖厌见他依旧没有按照自己说的做，反手在她的另一半侧脸颊上也来了一巴掌，这一掌比上一掌还要更重，直接打的凌曦杰的头生生偏向另一边。她只感觉自己的耳朵嗡鸣作响，已经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但这一耳光，却是终于将她给打醒了。
这个时候，无论她说什么，母皇都不会相信她了。倒不如快些认错，说不定还能争取到宽大处理。
凌曦杰顾不上自己双颊的剧痛，“砰砰砰”的对着凌姝墨磕起头来。
没过多久，凌曦杰的额头就已经磕的鲜血直流。
裴玖厌在一旁看的心都要碎了，却不敢阻止，而是厉声喝骂道，“本宫怎么生出了你这样不省心的女儿啊？你真的是丢尽了本宫的脸面。澄儿可是你的亲姐姐呀，你居然也忍心对着她下手？还有你薛次父的伤。你和姐妹两个闹矛盾，解决的法子多的是，你怎么能够因为对澄儿的仇恨，就把怒气牵扯到澄儿的次父身上呢？澄儿和你薛次父若是不原谅你的话，那你就磕死在这里吧，本宫也不认你这个女儿了，本宫就当从未生过你。”
裴玖厌的这番话，让凌曦和的眼中划过了一丝凝重。裴玖厌话中的意思是，凌曦杰的本意并不是想杀死庶父，对凌姝墨这个母皇不敬，而是自家姐妹之间闹矛盾，牵连到了薛芜的身上。他这一招避重就轻、偷换概念，玩的可谓是相当的精妙了。
凌姝墨的目光落在了凌曦杰身上，这个孩子如今满头满脸全是鲜血，单这么看着甚至还有些渗人。到底是疼爱了多年的女儿，凌姝墨终于还是觉得于心不忍了，“秦太医呢？还不赶紧过来给四皇女殿下看一看。”
时祈一直在观察着凌姝墨的神情，听到她语气里有松动的意思，立刻就将跪在地上的凌曦杰搀扶起来。
秦太医早就准备好了止血的药膏，听到皇帝的命令，便拿着纱布和烈酒开始给凌曦杰处理伤口。
血水很快就将纱布染得鲜红，凌曦杰因为过分疼痛一张小脸变得扭曲，口中发出压抑着的低哑痛呼之声，因为疼的已经变了调，简直让人难以相信，那是一个半大孩子发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