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后宫并例两位君后，凌姝墨每月初一会固定歇在凤仪宫，十五则歇在宸佑宫。隔个三天五天的，凌姝墨还会陪着陆今疏和凌曦和上官序三人用膳。
因此，尽管裴玖厌过分受宠，陆今疏作为中宫君后，倒还是能够沉得住气的。只是，他能够泰然处之，后宫其他的男人却没有他这份气度，因为君王不肯雨露均沾，每每来宸佑宫请安的时候，必然要抱怨连连。
裴玖厌如今早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本身的脾气又是个骄纵的，若不是有凌姝墨护着，早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遍了。
凌姝墨说道，“歌舞曲子其实还都是那些个旧套路，没什么新意，不过，舒荣则这个人生的的确是娇媚动人，让朕对他难以忘怀。最重要的是，和他在一起还可以共同谈论一番旧人旧事，别有一番情趣。”
“旧人旧事”说的又是那亡故多年的裴玖笙。陆今疏早已经猜到这些，可亲自听凌姝墨说出来，又是另一番滋味。他的面上却只是温柔微笑，“那陛下赶紧去碧落殿吧，就别等曦和换衣服了，不然您一会儿去的晚了，万一让舒荣则以为是我们故意拦着陛下，不让您过去，那样可就不好了。”
凌姝墨想到裴玖厌的脾气，忍不住笑道，“他的确是个小心眼的，谁的醋都要吃。那好吧，既然你这样的善解人意，那朕便先走一步了。等一会儿曦和从房间出来，你记得和她说清楚。”
陆今疏一路亲自将凌姝墨送出了宸佑宫的大门，才又原路折返回来。
上官序有些不满的抱怨道，“那个裴玖厌，他仗着自己得宠，比从前的我还要嚣张跋扈。我一直等着你找机会好好收拾他一顿，却不曾想你这样的好说话，就那样放任着他在后宫里到处惹是生非。不是今天抢了这个的新衣裳，就是明天夺了那个的漂亮首饰，比之他刚被接回后宫的时候，是更加的惹人讨厌百倍。”
陆今疏轻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笑道，“陛下喜欢谁就和谁在一起，我不过是一个做人夫郎的，如何能管的了这些？左右他再怎么蹦哒，也骑不到你我头上，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上官序将裹着自己头发的毛巾扯下来，用力的扔在地上，不高兴的说道，“他确实不能真的对我怎么样，但我就是看着他心烦，不行吗？”
陆今疏又拿了一条新毛巾裹在上官序的头上，说话的语气是十足的哄人意味，“好好好，我知道你心烦了。我一定想办法让他吃个教训，这总行了吧？但是，想要教训他这样深得陛下恩宠的侍君，需要等待一个最为合适的时机，现在还不是时候。”
上官序一脚踩在地上那条毛巾上，用力的捻了捻，咬牙切齿道，“等等等，每次我提起这个，你就让我等，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机？我等了都快有一年了，我看你就是在敷衍我！”
陆今疏被上官序这番话给噎住了，他干咳一声，笑了笑，没有再接话了。因为他的确就是在敷衍上官序，从来没有打算对裴玖厌动手。裴玖厌不过是招人讨厌的些，却并没有对他们造成威胁，自己这方根本没必要主动挑起争端。上官序的心里其实也明白这一点，他不过是发发牢骚罢了。
两个人又就着这个话题聊了几句，便又说到其他地方了。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站在门后面的凌曦和一脸严肃，眼中有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
碧落殿。
凌姝墨刚刚踏入这里，便有一阵暖风迎面吹来，春日的温润气息夹杂着阵阵香泽令人陶醉至极。
裴玖厌用完午膳之后，就一直站在爬满了蓝花藤的白墙下面等着凌姝墨，远远的看见了人，他手提着裙摆，小跑着过去，口中惊喜道，“终于等到陛下了，臣侍想您想的午饭都少吃了两碗。”
凌姝墨将屈膝行礼的裴玖厌扶了起来，只见面前人穿着一件雪青色攒金挂珠的长袍，耳上缀着润白的深海珍珠衬得他肌肤透白胜雪。只这样静静看着他，便已经觉得赏心悦目。
凌姝墨笑着问道，“曦杰那孩子呢？她有没有想她的母皇？”
裴玖厌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凌曦杰就已经像一只欢腾的小牛一样冲了过来，直接栽进了凌姝墨的怀里，“母皇，儿臣快想死您了。”
凌姝墨顺势将小姑娘给抱了起来，两大一小走过头顶布满茂密绿藤的长廊，一路看见假山奇石罗列，池水波光粼粼，三人在绿荫花径之间左走右绕，穿过五扇由金丝楠木雕刻而成的梅花月亮门，才终于停在了碧落殿主屋的门前。
放眼望去，光是在庭院里等待吩咐的侍从就有十余人，他们见到三位主子前来，纷纷屈膝行礼。
裴玖厌对于这样的仆从成群早已习以为常，他亲自为凌姝墨撩开琉璃珠子串成的水晶门帘，“臣侍这几天跟着刚从宫外请来的民间乐师学了几曲新舞，一会进屋了，臣侍立刻去换上舞裙为陛下展示，再也不用委屈陛下看那些陈腔旧调了。”
凌姝墨笑着应下。抬脚迈入门槛，屋里有着和外面一样的山茶花清香。但奇怪的是，屋内并没有点燃香薰，也没有种植山茶花。
她细细回想了一番来时的路，很是不解的询问道，“朕记得刚才一路走过来，碧落殿似乎并没有种植山茶花，空气中却一直弥散有山茶花的清香，这其中到底是有什么古怪，是朕没注意到的？”
裴玖厌由着侍从将自己腰间缀满了彩珠的香草色束腰勒紧，口中笑道，“臣侍吩咐侍从每隔半个时辰，就在宫中洒一遍山茶花的粉屑，所以整座碧落殿才会是这般的香飘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