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它让人麻木，让人厌倦，让人活得不想活。
对凡人而言，一百年的人生就已经是很长的跨度了，可以经历许许多多的时代事件，积攒下厚厚的人生阅历。
但秦恒现在已经六万多亿岁，光是一个零头，都比百年还多几十亿倍。
活了那么久，他这个天尊级强者，对很多事情都失去了兴趣，觉得有没有都行，要不要都一样。
现在能够让他感到有点意思的，大概也就是指点小辈，把一些废物调教成天才，送上真神之类比较具有挑战性的事情了。
至于族群发展、家庭关系、子女幸福之类的事情，秦恒早就已经不在意。
他的父母在渊宇宙一战之后不久，也就是活了大约7000亿年左右，就对尘世失去了兴趣，主动放弃秦恒给的圣皇力量，转世轮回，去经历新的人生。
在父母走后，妻子方凌雪又陪伴了他很长时间，直到两万多亿年后，也彻底厌倦了没有惊喜、没有期待的生活，和秦恒告别离开。
至于儿女……
那两个没良心的家伙，一个比他母亲还早入轮回，一个抹去记忆一次次重启人生不认亲爹。
如今还保持着昔日关系与身份的，也就只有盘古和秦羽这两个尊神。
随着时间的推移，秦恒自己其实也变了很多。
他感觉自己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作为人类应该有的喜怒哀乐，已经很难在他身上找到踪迹。
尽管理性与阅历都在告诉他，自己一直是人，永远是人，可岁月带来的沧桑与实力带来的超然是不会说谎的，他很难再体会到身为人类的平凡滋味。
此时回望过往，看到昔日在武馆训练的青涩少年，他还会会心一笑，为自己当初努力的样子感到欣慰。
但若是让他抹去记忆重来一遍，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路走一遍就够了，人生不需要重来。
和家人相比，他看到的世界要大得多，自己仍有追求，仍有动力，不会因为每天枯燥的重复同样的生活而觉得生无可恋。
但也仅限于宇宙之外……
宇宙之内的一切，对他来说唾手可得，没有吸引力了。
秦恒重温了几天凡人生活，便将肉身散去，化作虚无形态，观测着自己体内的庞大宇宙。
一座座神国，一片片星空，一场场机缘，都在他的神念洞察之下无所遁形。
秦恒感觉自己就像个游戏开发者，自己开发了一款游戏，但是权限太高，知道太多，玩不了几次就失去了兴趣。
偶尔有朋友来串门，和他一起玩，他才能提起一些精神，跟朋友玩两把。
有时候秦恒甚至都会自我怀疑，不知道这样修行下去有什么意义。
就算成了至尊又如何呢？
如果生活没有乐趣，至尊和天尊又有什么区别，不还是一样无聊？
但这样的想法，很快就会被他自己否定掉。
人生不一定非得有某种特定的意义，遵照本能继续走下去就好了。
也许跨过至尊的那道坎，一起都会变得不同也说不定。
……
又是一百三十万纪元。
至尊之手的断指处一直在不断积累能量，好似一个宣泄口，将无数个腐朽细胞宇宙一击它们的能量汇聚在这里。
结界阻止了能量的外流，但这些被排除的能量体也不会被回收，于是就成了至尊手封闭期的一桩大机缘。
秦恒一口气将这些能量都炼化成了混沌圣水，纳入自己的体内宇宙。
如此一番疯狂的掠夺，他体内宇宙的混沌圣水数量已经多得可怕，比起昔日的混沌海至少要丰富上亿倍！
“该走了。”
取得这么庞大的一笔资源，足以让他和东怀月两个人都修炼到四重法则天尊的高度。
至于至尊境界到底能否通过合体获得，就要看接下来的突破了。
秦月取出古墨，对着至尊手的封闭结界刺去。
这层结界坚韧到不可思议，寻常天尊来此无能为力，哪怕是持有至尊指甲那样的大道源胎，都无法撼动。
但对于配置超绝的秦月来说，却只是有点硬而已，耗费了一些力气，便打穿了一个小小的口子，钻了出去。
1700万纪元的封闭期，他只待了四百多万纪元，便自行结束，没有遵照至尊规则一直待着。
临走之时，秦月体内的两道神魂同时冒出一个模糊的感应。
这次离开，似乎是在脱离某一段因果，让他们和至尊手之间的某种联系就此中断。
“秦恒，你说，紫山至尊还会回来吗？”东怀月问道。
至尊遗体，到底是走向彻底的腐朽，还是顽强复苏，重归巅峰？
这个问题，他们都没有答案。
秦恒说道：“紫叶他们自从得到我们的帮助，一路崛起效率很快，将来也许会有大成就。只是我也猜不出，他们是新生命，还是紫山至尊的一部分。”
“紫山，紫叶，听起来有点像呢，就是小了很多……兴许她就是紫山。”东怀月说道。
秦恒取得身体控制权，拿出万界舟，朝着远处航行，口中好似自言自语，说道：“管他呢，此间一切都已和我们无关，紫山还是紫叶，至尊还是灰烬，交给命运去定论吧。”
万界舟疾速穿梭，脱离至尊之手的范围，越过界海的浪涛，直奔远方。
萧凡说过，想要离开界海，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朝着外围航行，然后越过一堵无穷高的墙壁，也就是池塘的边岸，之后就去到外界了。
那个岸墙并非结界形态的场域，就只是一个物理意义上的高墙而已，不需要太强的实力，只要有耐心，一直顺着墙体攀爬，迟早能出去。
只是圣界太大了，每一个分子都是一个假宇宙或者真宇宙，若非顶级强者，想在这样广阔的世界里面游历，难度会很高。
秦月的实力比起当初刚刚踏上界海旅途的秦恒要强大很多很多，因此离开的时候，速度比之前来的时候要快很多。
万界舟穿越重重界海岛链，沿途偶尔遇见一些生灵，秦恒神念看见了，也都懒得搭理。
那些恩恩怨怨，打打杀杀的事情，他现在根本不在意。
就算界海天尊们的宇宙体摆在面前，他都懒得多打一下。
此刻他和东怀月心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冲击至尊源境！
至于为什么非要离开界海……这个他们自己也不清楚，纯粹是一种本能。
或许是至尊手的威压太强了，有至尊遗体的地方，新至尊难以出现，所以本能驱使着他们，不得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