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层办公区的晨光漫过工位。
诸伏景光就抱着一摞厚重的实验旧档案，在走廊里迎面撞上匆匆赶路的山本健。
他脚步踉跄一下，档案散落一地，最上面一份标着“AL-207”的样本记录还蹭到山本健的白大褂下摆。
“抱歉抱歉，山本前辈！”诸伏景光立刻蹲下身，手忙脚乱地捡着档案，耳尖泛红，语气带着新人特有的慌张，“早上整理旧数据，没注意看路……”
山本健皱眉拍了拍白大褂，没好气地说：“走路看着点，这些旧档案下午要移交档案室，别弄混。”
他瞥了眼诸伏景光怀里重新抱好的档案，目光在“旧数据归档”几个字上停留半秒，没再多说，转身走进实验室。
诸伏景光抱着档案站在原地，直到山本健的身影消失，才悄悄松口气，这是他刻意为之的“失误”。
诺亚方舟早已通过共享盘分析出，山本健最厌烦“新人毛手毛脚”，却又最放心“做事不机灵的下属”，毕竟这样的人从不会主动窥探不该碰的东西。
回到工位，他打开电脑，先处理山本健交办的“样本标签核对”工作。
屏幕上滚动着密密麻麻的编号，他时不时会对着键盘皱眉，手指顿在“样本状态”的下拉菜单上，半天没点下去。
最后还是拿起内线电话，怯生生地打给科研区的资料管理员：“您好，请问‘待复核’和‘待归档’的标签，是不是只要样本检测数据齐全，就可以直接改状态呀？我怕弄错了挨骂……”
电话那头的管理员被他小心的语气逗笑，随口解释两句，末了还调侃：“新人都像你这么谨慎就好了，上次有个助理直接乱改标签，害得我们核对一上午。”
这番对话没避着周围的同事，邻座的研究员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影川，不用这么紧张，按流程来就行，错了也有前辈担着。”
诸伏景光腼腆地笑笑，露出几分“松了口气”的神情，继续对着屏幕慢慢核对，偶尔还会用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标注出不确定的地方，活脱脱一副“职场新人摸索期”的模样。
这一幕，恰好通过办公区角落的监控，传到了顶楼监控室的屏幕上。
乌丸莲耶的下属站在一旁，低声汇报：“boss，影川洛这周除了处理山本健安排的基础工作，就是整理旧档案、核对标签，昨天还因为弄错了样本存放的货架，被仓库管理员说了两句，回来后对着货架分布图看了快一小时。”
乌丸莲耶盯着屏幕里诸伏景光“认真研究货架图”的背影，头盔下的目光没了之前的锐利。
他刚让下属故意在共享盘里放一份加密的“Ap”前缀样本摘要，设置的权限很低，只要稍微懂点数据挖掘的人，都能轻易破解查看。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诺亚方舟同步给诸伏景光的反馈显示，那份摘要的访问记录始终是“0”。
诸伏景光甚至没点开过共享盘里“加密文件”的文件夹，他的浏览记录里，全是“新人工作指南”“样本归档流程”这类基础文档。
下午，科研区突然响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实验室的冷藏柜出了故障，几份需要低温保存的“AS”系列样本面临变质风险，山本健带着两个研究员忙得团团转，一时没人顾得上通知安保岗调配备用冷藏设备。
诸伏景光听到动静，从工位上站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凑了过去，小声问：“山本前辈，需要帮忙吗？我之前在学校实验室，跟着老师处理过冷藏柜故障，或许能先临时做个保温措施。”
山本健正焦头烂额，没多想就挥挥手：“行，那你去储藏室拿隔热泡沫和冰袋，把样本先包起来，动作快点！”
诸伏景光立刻跑向储藏室。
几分钟后抱着材料回来，给样本做保温。却没多问一句“样本用途”“为什么不直接用备用冷藏柜”。
只是埋头做事，偶尔被冰袋冻得缩一下手，脸上还带着“能帮上忙很开心”的青涩笑容。
等安保岗把备用冷藏柜推来，样本安全转移后，山本健才想起问他：“你在学校还学过这个？”
“就是跟着老师打下手的时候学的，不算专业，能帮上忙就好。”诸伏景光挠挠头，“前辈要是觉得我做得不好，下次我就不瞎凑热闹了。”
“还行，比上次那个连冰袋都找不到的新人强。”山本健随口夸一句，转身又去忙别的，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而这一切，同样被监控捕捉到。
乌丸莲耶看着屏幕里诸伏景光“讨好前辈”的样子，突然轻笑一声，对下属说：“朗姆那边还在查核心数据密码？”
“是，不过琴酒已经处理完神奈川的烂摊子，朗姆暂时没动静了。”下属答道。
“那个影川洛，”乌丸莲耶的目光从监控屏幕上移开，落在实验室里伏特加被束缚的画面上，语气平淡，“就是个普通的职场新人，想好好干活混口饭吃而已，不用再盯着他了。”
他补充道：“让影川跟着山本健好好学，以后三层的基础归档工作，多交给这种‘踏实’的人做，省得麻烦。”
下属应声退下后，监控室里只剩键盘敲击声。
乌丸莲耶没再看诸伏景光的工位画面，转而调取出“ES黯珀”计划的最新实验数据。
在他眼里，一个会为了“弄错货架”纠结半天、只会做基础工作、连加密文件都不会主动点开的新人，根本不配成为他博弈棋局里的棋子，不过是科研区里随处可见的“背景板”罢了。
三层工位上，诸伏景光对着屏幕里“标签核对完成”的提示，悄悄用指尖叩动桌面三下。
这是和柯南团队约定的“安全信号”。
耳内传来柯南的低语：“乌丸莲耶那边的监控注意力，已经从你身上移开了，诺亚方舟刚接到他给下属的指令，说你是‘无关紧要的新人’。”
工藤雪的声音带着笑意：“你的‘新人演技’很成功，接下来可以借着‘基础归档’的名义，慢慢接触档案室的旧数据，那里藏着‘ES黯珀’计划早期的样本记录。”
诸伏景光微微颔首，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一口，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走廊尽头的安保岗亭，眼底没有了之前的紧绷，只剩一片沉静。
他清楚，乌丸莲耶的“放下怀疑”，才是真正潜伏的开始。
当一个人被认定为“无关紧要”时，他才能在黑暗的网中，走得更深、更远。
银色轿车内，安室透微微松了口气，脸上浮现笑容：“影川的演技还真是不错，这下总算能顺利开展下一步计划。”
柯南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脑后，眼中闪烁着光芒：“乌丸莲耶这次算是彻底被蒙在鼓里，接下来就看影川先生怎么从档案室里找出关键线索。”
工藤雪轻轻摇下车窗，分析道：“档案室的旧数据里或许藏着‘ES黯珀’计划的核心秘密，乌丸莲耶既然这么放心地把基础归档工作交给影川，说明他真的已经放松警惕。”
安室透发动汽车，缓缓驶离乌丸集团大厦附近，边开车边说：“朗姆那边现在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琴酒虽然在监视他，但朗姆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角色。”
柯南坐直身体，双手交叠撑在膝盖上，镜片后的目光透着与年龄不符的锐利。
他想起此前在神奈川旧百货大楼，工藤雪随口道出朗姆习惯时的场景，眉头微蹙追问：“姐，你和朗姆明明只打过一次照面，怎么会留意到他翘兰花指这种小动作？连安室先生都没见过他本人，这种细节可不是随便能发现的。”
工藤雪微微一怔，脑海中瞬间闪过那天鼠鼠回来后给她看伊吕波寿司店门口录下来的画面。她垂眸，思索着该如何回答柯南的问题。
鼠鼠藏在她风衣口袋里动了动，小脑袋瓜顶着布料探出个尖，眼睛滴溜溜转两圈，对着柯南的方向笑得狡黠。
“小雪，柯南鼻子比警犬还灵！直接说那天出去溜达路过伊吕波寿司店门口，拍到朗姆下车变装的模样不就完了？反正他又看不见我～”
工藤雪指尖轻轻按动口袋，示意鼠鼠安静，随即抬头对着柯南笑道：“乌丸莲耶曾特意安排我和朗姆见一面，那次他跟我讲场面话时，兰花指就很明显。之后我留心观察，才发现他故意放出各种谣言，说到底，不过是想搅乱视线，让人摸不清他的底细。”
鼠鼠不满地扒拉两下布料，又凑到安室透耳边小声嘀咕：“明明是本鼠拍的视频！那朗姆裹得跟粽子似的，还是本鼠一眼认出他袖口露的黑玛瑙袖扣——结果倒好，功劳全成小雪的了！”
安室透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用余光扫一眼工藤雪的口袋，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低声回了句：“下次蹲点记得戴迷你摄像头，别再把尾巴毛粘在寿司帘上。”
鼠鼠瞬间炸毛，小爪子在口袋里跺了跺：“那次是意外！谁让那寿司店的金枪鱼太香了！”
它这话没控制好意念音量。
工藤雪也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在膝盖上轻轻拍了拍口袋，无奈又好笑用心灵感应回话：“好了，别闹。晚上回波洛给你开金枪鱼罐头。”
鼠鼠立刻消气，美滋滋地蜷回口袋里，只露出个小脑袋瓜，黑眼睛盯着窗外掠过的街景。
心里盘算着：［等会儿得去提醒影川洛，档案室第三排货架最底层的暗格，藏着ES黯珀计划的早期实验日志，上次它偷溜进去找零食时看见的，可别让那家伙真跟个新人似的瞎翻半天找不到！］
柯南盯着工藤雪的眼睛，指尖摩挲着膝盖上的外套布料。
他太熟悉姐姐这种看似自然的语气，每次藏着没说透的细节时，尾音都会比平时轻半分。
“可是上次黑田管理官提过，朗姆在你入职酒厂前就很少跟人线下见面，”他没有立刻松口，反而往前凑了凑，镜片反射着车窗外掠过的路灯，“你说的‘场面话’，是在酒厂总部吗？还是……别的地方？”
鼠鼠在工藤雪口袋里急得爪子乱扒，小脑袋瓜差点顶破布料：“这小鬼怎么跟安室那家伙一样会揪细节！明明是本鼠蹲在寿司店屋檐上拍的，朗姆当时在车里变装嘛！”
工藤雪耳尖微热，悄悄用指腹安抚口袋里的它，嘴上却笑着揉了揉柯南的头发。
“你这记性倒比小哀还清楚。是在伊吕波寿司店，当时乌丸让我对接朗姆的‘资料整理’工作——不过你怎么突然揪着这个问？担心我被朗姆盯上？”
这话刚好戳中柯南的心思，他抿唇，又很快挺直脊背：“我只是觉得，朗姆连跟组织新人见面都要裹得严严实实，你却能注意到他的兰花指，也太……”
“太巧合？”工藤雪接话。
安室透突然轻咳一声，方向盘微微偏了偏避开前方的自行车，“柯南，小雪在观察人这点上，可比你这个‘侦探小子’厉害多了。上次在波洛，她光看客人握咖啡杯的姿势，就猜出对方是老师了。”
柯南被工藤雪揉着头发，原本紧绷的肩膀松了些，却还是嘟囔：“我只是不想你有危险……”
工藤雪眼底闪过柔色，顺着他的话往下接：“我比谁都惜命。毕竟波洛的草莓蛋糕还没研究出新口味，透做的三明治也不能少了我这个‘试吃员’。”
安室透握着方向盘的手轻轻转了半圈，余光瞥见副驾口袋里探出的鼠脑袋，笑着搭话：“既然是‘试吃员’，那明天的金枪鱼三明治得给你多加一片生菜。某人的口袋里还藏着位‘小馋猫’，总不能让它跟着饿肚子。”
工藤雪口袋里的鼠鼠立刻支棱起耳朵，黑眼睛亮晶晶的，小胖爪扒着布料晃了晃：“安室透最懂我！不过明天要少放芥末，上次的芥末差点把本鼠的鼻子呛掉！”
工藤雪无奈地拍着口袋，用心灵感应交谈：“放心，让你吃到饱。”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