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刚突破的大战士依旧沉浸在那种力量涌动的快感中，胸膛起伏，呼吸间的气息都带着寒意。
亚瑟与珍妮看着他们，心中五味杂陈。
这是他们亲手炼制出的药剂——【复苏药剂】，即将在冰雪王国引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大人，”亚瑟略作迟疑，终是上前一步，语气郑重又带着些许期盼。
“您那边……还剩下复苏药剂的材料吗？我想……我愿意出高价购买。”
安格从容地抬头，目光掠过他，嘴角微微一弯：“材料可不是想买就能买到的。”
亚瑟一愣，而后露出一丝不解。
“复苏药剂的主材是血脉晶核。”安格缓缓解释，声音低沉如同夜色中的风。
“那是亡灵生物——吸血鬼的核心精粹。若非我在别的位面中偶然所得，恐怕你是很难见到。”
“吸血鬼……”珍妮轻声重复，眼神闪过一丝惊异。
“没错。”安格合上手中的魔法笔记，靠在椅背上，语气淡淡。
“血脉晶核蕴含独特的亡灵本源，与生命之力对立又互补。”
“正是它，使复苏药剂能唤醒沉睡的血脉。但如今……这种材料已经用尽了。除非找到亡灵位面的通道，否则再无可能重制。”
听到这里，亚瑟与珍妮皆是一怔。
两人对视一眼，虽然表情失落，但眼底却有一抹极快闪过的光芒。
这种神色，不仅仅是遗憾，更多的是深思与隐秘。
安格注意到了。
一瞬间，他们瞳孔深处微微一缩的细节没有逃过他的目光。
——也许，他们知道一些亡灵位面的消息。
他没有声张，只装作未察觉，重新将目光移回到手中的魔法笔记上。
对于这对双胞胎兄妹，安格心中有自己的判断：聪明、有天赋、野心不小。
这样的苗子若引导得当，是极好的助手；若放任不理，也可能成为潜在的变数。
比安卡这时正笑得合不拢嘴。
看着那两名已然成了大战士的家族成员，她眼中闪烁着掩饰不住的喜悦与骄傲。
对她来说，这不仅是家族的荣耀，更是未来地位提升的机会。
“大人，我先让他们退下休整。”她恭敬地行礼。
安格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两名战士立刻向众人行了一礼，语气恭敬：“多谢大人的赐予。”
安格微微一笑，未多言。
他们转身离去时，步伐比先前更沉稳有力。
只是，当他们经过亚瑟与珍妮身旁时，那眼神已与之前截然不同——不再有卑微的敬意，而是一种平等的姿态，甚至隐隐带着自信与自豪。
亚瑟面色未变，珍妮却微微蹙眉。
她察觉到了那种从地位转变而来的距离感。
安格看在眼里，心中暗笑：不论在哪个国度，力量永远是衡量尊重的唯一标准。
——
第二天清晨，消息便如暴风般席卷了整个冰雪王国。
比安卡家族的两名一级战士，仅凭两瓶魔法药剂，便在一夜之间突破成大战士的传闻，几乎传遍了王国的每一个城镇。
贵族们闻风而动，纷纷从领地启程，赶赴王都阿斯库瑞姆。
阿斯库瑞姆的魔法传送阵几乎从未如此热闹过，空气中弥漫着贵族护卫的盔甲摩擦声与魔法阵闪烁的蓝光。
无数马车驶入王都街道，带着渴望与贪婪。
人们都在打听同一个名字——安格。
而此时的安格，却早已回到了莎雅宫殿内，静静研究着冰雪王国人民体内那独特的血脉力量。
他从冰雪王国普通民众那里获取了数十份血样，又以精神力细致分离魔力结构。
最终，他得出了惊人的结论——冰雪王国民众的血脉中，确实流淌着寒霜之力。
这种力量可以代代相传。
只要与他族通婚，他们的后代几乎百分百能继承这股血脉，只是——继承的力量有可能会退化，从寒霜血脉降为普通的水元素亲和。
“不过即便如此，也足够惊人了。”安格合上笔记，神情若有所思。
“若能系统化推广，哪怕退化为水元素亲和，冰雪王国未来也能培养出成千上万的魔法师……”
他停顿片刻，又轻轻摇头，自语道：“但不能太急。”
“冰雪王国太过封闭，不可能仅仅因为环境而孤立于世……或许，这里还隐藏着别的秘密。”
就在他将笔记收进魔法腰包时，宫殿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大人。”比安卡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一丝为难的神情，“外面有许多冰雪王国的贵族，请求见您一面。”
安格抬眼，语气平淡：“不见。”
比安卡愣住，显然没想到他会拒绝得如此干脆。
她急忙补充道：“大人，他们都是各个大城的领主和家族代表，特意千里迢迢赶来，若能与您见上一面，对我们冰雪王国的未来……”
话音未落，安格已经低下头，从魔法腰包中取出一本书，翻开继续阅读，神情自若。
比安卡张了张口，还想再劝。
安格抬起一只手，指尖轻轻一弹，一股无形的魔力如涟漪般散开。
比安卡顿时发觉喉咙一紧，声音卡在喉间，再也发不出一个字。
她脸颊泛红，惊讶与羞愤交织，只能行了个礼，低头退了出去。
宫殿内重新归于寂静。
安格合上书，抬眼看着窗外被冰雪覆盖的王都街景，轻声道：“有时候，太聪明反而会坏事。”
——
王宫广场前，冰雪初融的阳光洒在石砖地上，反射出一片晃眼的白光。
比安卡缓缓走出宫门，她神情镇定，但眼底却掩不住一丝疲惫。
宫门广场外早已聚满了贵族、商人与魔药师，他们神色急切，一见她出现，立刻涌了上来。
“大人！那位大人可愿接见我们？”一名披着蓝狐裘的男爵急声问道。
“我备了上好的魔法材料，只要能献给安格大人……”另一名贵族连忙附和，眼里闪着期盼的光。
比安卡微微皱眉，伸手示意众人安静。
她的声音温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诸位，安格大人近日在专心处理要务，不便会客。请各位暂且回去，等他有空闲，我会通知诸位。”
她话音未落，人群中立刻传出一阵不满的低语。
“比安卡，你们家族的人明明说，只要出得起价钱，就能见到安格大人！”一个身材魁梧的伯爵怒吼道，脸涨得通红。
“我们可都是真金白银拿出来的，你们不能这样敷衍！”
愤怒的言辞此起彼伏，场面瞬间乱成一团。
有人扬起手，魔力波动在空气中隐隐散发，似乎随时可能爆发冲突。
比安卡深吸一口气，银蓝色的眸中闪过一抹寒意。
她手指轻抬，一道冰蓝的魔法阵在脚下闪烁。
寒风呼啸而起，整个广场瞬间降温。
“请诸位自重。”她的声音清冷而坚决。
“安格大人不是你们口中的‘贵客’或‘交易对象’，他有自己的使命。若有人再闹事，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寒气扑面而来，原本还喧嚣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几名贵族互相看了看，愤愤不平地甩袖离开。
王宫高处，城墙之上，亚瑟与珍妮并肩而立，俯视着这一幕。
风吹动他们的发袍，猎猎作响。
“真是胆大包天。”珍妮冷笑，目光里满是轻蔑，“纵容家族受贿，还敢在王宫门前装清高。”
“谁让她是莎雅殿下的侍女呢？”亚瑟语气含混，既有嘲讽，又有一丝若有所思。
两人对视一眼，便转身离去。
对他们而言，比安卡的举动不过是小事，他们真正关心的，是安格送给他们的那套奇异制药装置。
制药装置的能量导流设计让他们隐约嗅到了新生的炼金契机。
若能配合血脉晶核实验，也许能在短时间内突破研究瓶颈。
时间缓缓流逝，一周过去。
冰雪王国的天空，寒意愈发浓烈。
这天中午，安格走出宫殿。
雪光反射在他身上，他抬头望向天空，只见云层深处的寒雾翻滚不休。
下一刻，一张巨大的女子面孔在天穹中浮现，神圣而庄严。
是莎雅。
她的意象正缓缓凝聚于苍穹，半神晋升的迹象在整个王都蔓延。
“她的意象……倒是与众不同。”安格抬头，低声自语。
天空中，冰元素像被无形的力量召唤般，疯狂地向巨脸汇聚。
漫天飞雪逆流而上，犹如万川归海。
宫殿屋顶、街道与广场上，无数民众抬起头，看着这一幕。
一名老妇缓缓跪下，双手合十。
紧接着，更多人跪地祈祷，整个王都的街道上，人潮如海，静默无声。
信仰之力如同丝线般，从他们的身体中逸出，汇向天际。
安格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弯起。
“这信仰强度……都赶得上虔诚信徒的层次了。”他低语道，“看来莎雅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比我想象的要高。”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整整三天三夜。
第三天的黄昏，天空的光芒达到极致。
七彩的光弧贯穿天穹，光耀万里。
那些抬头直视光辉的人，在看到的瞬间便昏厥倒地。
安格眼底的混沌之力缓缓涌动，他以自身的力量护住双眼，注视着那耀眼的奇迹。
七彩光芒的深处，莎雅的身影一点一点勾勒成形。
她悬浮于光之中，长发无风自舞，肌肤上浮现冰纹，宛如神圣雕刻。
当光辉尽数收敛，凝成无数冰晶流入她的体内，天地之间的魔力波动瞬间静止。
剩余的冰元素在她周身凝聚成一件淡蓝色纱袍，轻盈而庄严。
莎雅睁开双眼，眼中倒映出整个王都。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无穷的力量在血脉中流动，这是神性初现的征兆。
“终于……成为半神了。”她的唇角轻抿，胸腔中翻涌着难以抑制的激昂。
无声的呐喊从她喉咙中爆发，一道巨大的法则之柱在她背后升腾而起，光芒直冲云霄。
整个王都的冰元素再次震荡，寒气几乎凝结成霜花。
安格抬头，微微一怔。
“法则之柱……竟在瞬间凝成？”
就在他心中疑惑之时，莎雅背后浮现出一道若隐若现的白色光环。
光环像是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投影，却在下一刻悄然消失。
安格眉头微皱，正欲探查，天空的莎雅忽然化作一道光影，出现在他面前。
她的脚步落地，无声无息，周身的冰息却使周围的空气都结成薄霜。
“安格。”莎雅的声音清澈而温柔，带着久违的轻松笑意。
“这一次，多亏了你。若不是你的法则药水帮我净化血脉、稳固法则，我不可能突破。”
“现在，我只差汇聚足够的信仰之力，就能踏入神灵的门槛了。”她眼中闪烁着梦幻般的光。
安格看着她良久，沉默不语。
“你……与我见过的两位半神不同。”他终于开口。
莎雅微微一愣，随后轻笑：“你是说法则之柱吗？”
安格点头。
“或许是因为我的寒霜之力。”她语气轻柔，却带着一丝不确定。
“我感悟的冰之法则似乎与体内的寒霜之源完全融合……所以法则之柱在我突破一刻便自然而成。”
她的语调平静，但安格敏锐地捕捉到她眼中一瞬的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