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汗哈德的羽翼颤抖着，光辉圣剑在他手中急速挥舞，一次次斩向那些由黑光凝成的锁链。
圣光划破空气，照亮了战场的阴影，但锁链依旧在收缩，宛如有生命般盘旋缠绕着他，紧紧束缚。
黑暗的力量在他周围汇聚，沉重而压抑，空气中弥漫着腐蚀般的气息。
四阶恶鬼撑地的两只手臂牢牢抓地。
另一只手猛地探出，粗糙的利爪死死钳住默汗哈德的肩膀，黑气顺着爪痕渗入他的体内，灼烧着他的血肉。
默汗哈德咬紧牙关，肌肉绷紧到颤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那只被抓住的羽翼被拉扯到几乎扭曲，他的身躯被逼得低伏下来，恶鬼巨口张开，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去死吧，堕落的光明！”恶鬼的声音宛如地狱深处的轰鸣。
默汗哈德眼中燃起光芒，一声低吼从他喉咙深处炸裂而出——这是古老的神言，充满威严与禁忌的圣音在空气中震荡开来。
锁链的光芒顿时一滞，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压制住。
默汗哈德趁势反手一劈，光辉圣剑划出耀目的弧光，锋刃闪烁着刺目的白金色。
第一剑斩断了恶鬼撑地的一只手臂，鲜血化作黑烟飘散；第二剑顺势横扫，直接撕开了连接恶鬼上半身与下半身的肌膜。
“咯吱——”伴随着骨骼与血肉撕裂的声音，恶鬼被硬生生劈成了两半。
圣光之力顺势灌入伤口，阻断了他自愈的可能。
恶鬼嘶吼着，痛苦的吼声震得山石崩裂。
两只尚存的手臂抓向默汗哈德，将他死死箍在怀中。
锋利的獠牙嵌入他的肩膀，撕扯着圣光的外壳，灼热的鲜血混着黑气洒落。
默汗哈德的圣光之翼已破碎不堪，黑暗之力顺着恶鬼的牙痕灌入他的体内，所过之处，圣光一点点熄灭。
“我说过……你必将堕落，成为我们的一员。”恶鬼狞笑着，双角闪烁着令人眩晕的黑光。
随着一声低沉的咆哮，恶鬼那对象征力量与灵魂的双角骤然粉碎，化作滔天的黑光，顺着默汗哈德的伤口钻入他体内。
失去了双角的恶鬼再也支撑不住，双臂无力地垂下，庞大的身躯轰然坠地，溅起尘土与焦糊的气息。
不过战斗并未结束。
恶鬼的灵魂未散，而是带着恶魔之力疯狂冲击着默汗哈德的精神海。
灵魂的碰撞让他浑身抽搐，血与光交织在一起，圣辉与黑焰在他体内互相撕咬。
外界的安格静静站在远处，目光冷静如冰，注视着一切的发生。
恶鬼的肉体在地上抽搐，逸散的黑暗之力正被渊狱通道吸引，向那无底的深渊飘去。
安格动了。
身影一闪，他的脚步几乎无声地落在战场中央，手掌一抬，混沌之力如幕布般展开，将恶鬼残躯彻底封锁。
紧接着，他从魔法腰包中取出数个抗魔水晶封魔箱，将恶鬼破碎的手臂与两半身躯分装其内，每一步都极为谨慎。
灰光在他掌心流转，冷寂而精准。
完成这一切后，安格抬头望向上空那逐渐平息的渊狱通道，眉头微蹙。
通道仍在蠢动，但失去了恶鬼与炎魔的支撑，已经有些不稳定。
九座石制魔法塔在他的控制下从地底升起，灰色的符文闪耀。
混沌之力化作一道巨网，将整个通道牢牢封锁。
渊狱通道缓缓稳定了下来，峡谷中只剩岩浆的红光摇曳。
他的目光随后落在不远处的默汗哈德身上。
天使的身体正在散发黑气，圣光被一点点侵蚀，洁白的羽翼被染上灰黑的色泽，羽毛脱落，在地上燃成灰烬。
“……堕落天使？”安格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微不可察的叹息。
他抬起手，布下一个环形结界，将周围隔绝开来。
然后静静站在一旁，注视着这一切的变化。
此刻，默汗哈德的意识已经陷入混乱。
他的精神海中，一半是圣光构筑的世界，一半则是翻腾的黑暗。
恶鬼的灵魂在其中肆虐，疯狂冲撞着他的灵魂之壁，而他几乎无力抵抗。
两道灵魂的影像在精神海中相对，一边闪烁着神光，一边漆黑如墨。
通过这层精神共鸣，他们都能“看到”外界的安格——那个浑身散发着黑暗之力的人类。
“默汗哈德……那个人类，是你认识的吗？”恶鬼的灵魂发出嘶哑的声音，带着讥讽。
默汗哈德没有回答，缠绕在他灵魂上的神光只剩下薄薄一层，光辉在黑暗的侵蚀下几乎熄灭。
他知道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忽然，外界的安格眼神微动，掌心的魔力一动，【灵魂震荡】的无形的精神波动顺势扩散。
瞬间，默汗哈德与恶鬼的灵魂同时一颤，精神海翻滚如潮。
神光被灵魂震荡冲散，黑暗趁机涌入，彻底淹没了残存的圣辉。
默汗哈德的身体剧烈抽搐，皮肤迅速变黑，羽翼开始腐化、塌陷，化作灰黑色的肉膜。
裂纹在他的盔甲与皮肤上蔓延，最后一缕圣光从他的眼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漆黑的瞳孔与诡异的红光。
一分钟后，堕落化完成。
默汗哈德缓缓抬头，身上涌动的黑暗与火焰交织。
四阶炎魔身躯所化的岩浆之河在他脚下流淌，其中逸散的黑暗之力与火焰之力全被他吸纳，化为他新的力量。
“人类……”他低声开口，声音沙哑，带着残留的神性与魔性的扭曲共鸣，“你，是信仰恶魔的吗？”
安格平静地看着他，眼中闪烁着一丝复杂的光。
“你……还算是天使吗？”他反问道。
“呵呵……”默汗哈德的嘴角扬起一个讥诮的弧度，声音嘶哑中透出一种诡异的回音，
“你身上这股黑暗之力……让我很好奇。人类，你究竟信仰的是谁？”
安格并未立刻回应。
他的目光如同一汪深渊，平静、冷漠，却让人不寒而栗。
过了片刻，他淡淡道：“怎么？黑暗之力只能通过信仰恶魔获得吗？”
默汗哈德的黑色羽翼微微一震，眼底的红光闪烁了几下，仿佛被挑衅到了：“人类，你这样冒犯一名堕落天使，是在自取灭亡。”
安格轻笑一声，语气平静得近乎冷酷：“也就是说，你已经不再是天使了……”
“可是你身为天使的记忆呢？都消失了吗？恶魔之力，真的能吞噬掉一个灵魂的全部吗？”
“恶魔之力是神灵之力的对等存在！”默汗哈德怒吼，声音在结界中轰鸣震荡，“它高于凡尘，凌驾于信仰之上！你，一个渺小的人类，根本不配理解！”
安格没有回应，只是抬起头，目光缓缓变得锐利。
随即，他的身躯陡然膨胀，混沌之力在体表翻腾，灰光化为涌动的浪潮。
短短数息之间，他的身高暴涨至二十米，周身的空间都在扭曲，脚下的大地崩裂，灰色气流如风暴般环绕。
默汗哈德怔住了。
这股力量——既非光明，也非黑暗，却吞噬二者的根源。
就在那一瞬间，他体内残留的天使记忆被触发，脑海中闪过一幕幕影像。
“你是……身具混沌之力的那个人类安格！”他声音颤抖，脸上再也没有了先前的轻蔑。
安格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神情淡然。
混沌的灰光在他周身旋转，仿佛元素都在顺应他的意志。
“既然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安格缓缓道，“那就不该再问多余的问题。”
堕落天使默汗哈德的表情变得复杂，既有恐惧，又有一丝微妙的敬畏。
他深吸一口气，收起黑翼，声音低沉：“既然你毁灭了神灵议会的驻地，那我们或许该是同一阵营。”
安格的嘴角微微一勾，那笑意里没有任何温度：“不好意思，我只是好奇，天使是如何变成堕落天使的。”
“既然你借着默汗哈德的记忆知道了我是谁，你觉得……我还会让你活着吗？”
话音落地，杀意骤起。
堕落天使默汗哈德的脸色瞬间大变。
黑翼张开，他的身影化作一缕黑雾，企图冲破结界逃走。
他刚飞出数米，便猛地一震，撞在结界的灰光之墙上。
一瞬间，黑雾被强行压回形体，堕落天使的躯体重新凝实。
安格的眼神冷如寒铁，不带丝毫感情。
下一刻，无数混沌之矛在空中凝聚，灰色的长矛如同雨幕倾泻而下。
每一根矛坠地的瞬间，都会化作一束灰光，延伸成封锁的链阵，迅速将默汗哈德困在中央。
“混沌……之矛？”默汗哈德咬牙怒吼，黑翼振动，释放出黑暗与火焰的风暴试图冲击。
然而结界不为所动，那灰色的屏障像是海绵一样，吞噬了他所有的力量。
“别挣扎了，”安格的声音缓缓传来，冷静、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你只是一个初生的堕落天使。体内的恶魔之力尚未稳固，黑暗之源也未补充。现在的你——太脆弱了。”
堕落天使默汗哈德没有回应，只是低吼着挣扎。
灰光的锁链越缠越紧，最终化为灰色火焰，开始从他足下蔓延。
火焰无声燃烧，却带着吞噬灵魂的气息。
堕落天使痛苦地嘶吼，眼中闪烁着挣扎与愤怒的交织。
他的精神海中，一场更可怕的战斗正在上演——恶鬼的灵魂正在与他争夺控制权。
“你我皆为渊狱一脉！”恶鬼的灵魂咆哮着，“吞噬我也没意义！放开我，只要我回到渊狱通道，就能调动海量的黑暗之力助你恢复！”
“渊狱通道？”默汗哈德冷笑，“你没看到它早被那人类封死了吗？我若吞了你，至少有活下去的可能。”
外界，安格静静看着那团灰火中渐渐沉寂的身影。
没有波动，没有反抗，连气息都逐渐消散。
他的目光微微一凝，喃喃道：“看来，只是摧毁了身体……”
灰火骤然大盛，仿佛听到了回应。
不到三十秒，这具堕落天使的身躯便被彻底焚尽，只剩下一缕灰烬在空中飘散。
“嗯？就这样死了？”安格眉头一挑，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沉默片刻，抬手结印，低声吟出：“【灵魂风暴】。”
无形的精神波动席卷结界，像无数锋刃在空气中切割。
四次、五次……波动反复回荡。
终于，两道虚影在灰光中显形——一个是扭曲的黑暗魂影，一个是残存神光的堕落魂魄。
二者紧紧纠缠，互相撕咬，灵魂的尖啸在结界中回荡，却无法被普通人之耳听见。
安格注视着这一幕，轻声喃喃：“无论天使，还是堕落天使……归根结底，核心都是灵魂。”
他抬起右手，混沌之力化作一张庞大的灰网，缓缓笼罩而下，将那两道纠缠的灵魂捕入其中。
灰色火焰在网中燃起，灵魂的尖叫声此起彼伏，直刺精神。
火焰灼烧，灵魂风暴再次卷起，将它们的意识一点点磨灭。
“速度太慢了。”安格叹了口气，语气平淡如同处理一件普通事务。
他加大了灵魂风暴的频率，震荡与炙烤交替，整个结界内的精神能量波动到极致。
终于，在连绵不绝的波动中，双方的意识彻底崩散，只剩下两道透明而稳定的魂体。
安格缓缓伸出手，指尖的混沌光芒流转。
他从怀中取出两枚魂石，晶体在灰光下散发出柔和的波纹。
下一刻，透明的魂体被吸入其中，安静地沉眠于灰色的光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