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的指尖冰凉，死死扣住安格的手不放，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浮木。
她的声音急促：“你……你准备怎么救我出去？”
安格下意识想抽回手，可试了两次，竟然没能挣开。
他心里微微一愣，忍不住暗笑：“这小姑娘力气倒是挺大。”
脸上却没有表露，只是低声道：“黑魔法会明显是要将你们献祭。要破局，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们变得……不干净。”
“不干净？”乌拉眼睛猛地睁大，呼吸一下子紧张起来，声音都带了颤意。
“怎……怎么变得不干净？他们一定会给我们洗澡、换衣服的，到时候不论身体还是灵魂，都会是被净化过……”
安格打断了她的慌乱。
从魔法腰包中，取出一只小巧的水晶瓶，瓶中液体泛着淡淡的灰色，幽幽散出丝丝冷意。
“等他们送来食物之后，把食物吃完后，你再把这个兑进水桶。让每个人都喝下去。”
乌拉小心翼翼地接过瓶子，捧在掌心凝视，晶莹剔透的瓶壁里，液体缓慢流动，似乎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她心头一颤，压低声音问：“这……是什么？”
“泻药。”安格简洁回答。
“泻……药？”乌拉皱起眉头，完全没听懂。
安格耐着性子解释：“一种魔法药剂。喝下去之后，你们会不停地……排泄。直到全身虚弱，灵魂也会随之萎靡。”
乌拉呆呆看着他，似乎还没从“排泄”两个字里反应过来。
安格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三十多个女子集体窜稀的场景，不由自主勾起嘴角，差点没忍住笑声。
“这……不会害死我们吧？”乌拉察觉到他的神情，心里一紧，追问。
安格正色道：“伤害当然是有的。你们的身体会极度虚弱，精神也会出现一定程度的萎靡现象。”
“但正因如此，你们在他们眼中就不再‘干净’，无法第一时间用来献祭。只要能拖延，他们的计划就会受阻。时间拖得越久，你们存活的几率就越大。”
他的声音平静，语气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乌拉咬着唇，眉宇间闪烁着犹豫。
她看得出这药剂不是什么善物，可另一边，是即将到来的必死境地。
安格不再多说，只淡淡补充一句：“用不用，由你们自己决定。我只是给了你们一个机会。”
空气沉寂了好一会儿，直到乌拉猛地抬头，眼神一瞬间变得坚定：“好。那我就用。”
安格微微一怔，暗暗点头。
心里升起一丝赞许：“果决……比我想的要聪慧。”
随后，乌拉便将瓶子藏好，挨个走到那些仍沉浸在恐惧与哭泣中的女子身边，低声劝说。
“我们可能还有办法……你们要不要试试？”
她的话起初并没有人相信。
有人摇头，有人怀疑地瞪着她，甚至有人冷声反驳：“这是骗人的吧？我们哪里还有希望！”
乌拉并没有急，耐心地将安格的推测和计划转述给她们。
她的语气坚定，眼神炽热，仿佛拼命想把希望种进这些濒临绝望的灵魂里。
渐渐地，女子们的眼神开始动摇。
“真的……有机会吗？”
“即便虚弱，也比死了好……”
“那就试试吧，反正不做也只有死……”
一句又一句的低语在阴冷的偏殿里响起。
最终，所有人都点了点头，默默选择了相信。
安格看着这一幕，嘴角微抿。
死亡面前，她们并没有彻底被吓垮，反而展现出一种出人意料的勇气。
他在心底叹息：“女人，并非都是懦弱的。”
——
六个多小时的煎熬后，铁门终于发出“吱呀——”的沉闷声响。
随着沉重的推门声响起，一队身着黑甲的战士走了进来，手中提着木桶，脚步整齐，神色冷漠。
他们将三只木桶依次放下，分别装着粗糙的面包、熬得稀薄的汤汁，以及一桶清水。
其中一人吩咐：“快吃，别磨蹭。”
随后，战士们就开始分发食物，动作冷硬，没有丝毫人情。
女子们战战兢兢地伸手接过，有人小声道谢，却只换来对方冰冷的目光。
就在此时，安格悄无声息地挪到殿角，趁着战士们的注意力全部落在分发食物上。
身形一闪，整个人如影子般滑出铁门。
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离开。
乌拉端着那份黑面包，本想趁机与安格确认泻药的使用细节，可环顾四周，竟然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他……什么时候走的？”乌拉心中猛地一惊，眼底闪过震撼与惶恐。
安格离开的速度太快，她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的。
战士们将最后的餐具收好，临走前把那桶清水留了下来。
随着“轰”的一声，厚重的铁门再次闭合，殿内陷入寂静。
乌拉屏住呼吸，紧紧攥着怀里的水晶瓶，心跳急促。
她知道，机会终于来了。
她快步走到水桶前，手指微微颤抖，拔开瓶塞。
随着轻微的“啵”声，瓶中灰色液体缓缓流出，滴入清水。
“咕噜……咕噜……”
泻药迅速融入其中，不留半点痕迹。
清澈的水面依旧平静，泛着灯火的光芒，仿佛从未被触动过。
为了不留疑点，乌拉咬牙将整瓶泻药全部倾倒。
空瓶在她手中轻轻一抖，里面再无残余。
她抬起头，看向其余三十多名女子，眼神里满是坚定：“快喝吧。”
有人犹豫，却终究还是接过木勺，舀起一碗水，闭上眼一饮而尽。
其余的人也陆续跟随，沉默地将加了药的水咽入腹中。
时间缓缓流逝。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殿内寂静无声，女子们有的靠在墙角，有的抱膝坐着，偶尔传出几声叹息。
可直到两个小时后，仍旧没有任何人出现异常。
没有腹痛，没有虚弱，连一点不适都没有。
“怎……怎么回事？”
乌拉整个人愣住了，心头骤然涌上一股寒意。
她手指死死攥着空瓶，脸色瞬间惨白。
“难道……那个人在骗我？”
失望与惶恐一齐涌上心头，她胸口一阵绞痛，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刚才燃起的希望之火，在这一刻仿佛被冷风吹灭，只剩下一地冰凉。
——
安格出了偏殿后，没有丝毫停留。
他屏住呼吸，紧贴着墙壁与阴影，身形如同一缕滑出的烟雾，迅速消失在黑魔法会宫殿的边缘。
一路疾行，他始终将身体压得极低，耳朵竖得笔直，随时捕捉风吹草动的异常。
直到远离了二十多公里，身后宫殿的轮廓化为一块模糊的阴影，他才终于停下。
呼吸渐渐平稳，安格小心取出魔法扫帚，翻身骑上，缓缓升空。
很快，他找了块地势较高的岩石，取出望远镜，对准那处宫殿观察。
那宫殿就建在山脚，轮廓恢弘，石壁漆黑，偶尔有符文闪烁着黯淡光芒。
那座山并不算雄伟，大约千米高，却在这一片平原中显得孤独而突兀，仿佛被刻意选作祭坛一般。
安格看着看着，眼角不由得一抽：周围数百里，竟没有成片的森林。
只有零散的低矮树林，树木稀疏，形态也单薄无力。
“奇怪的气候……”安格喃喃自语，眸中闪烁着一丝思索。
他没有久留，悄然收起望远镜，拍了拍扫帚，朝远离宫殿的方向飞去。
为了避免暴露，他几乎全程贴地飞行，扫过荒凉的平原，掠过零散的土丘。
时间一点点过去。
日头从东升到西落，他足足飞了一天，直到在一处坡地停下。
这里地势起伏，杂草丛生，少有人迹。
安格纵身落下，目光扫过四周，眉头皱紧。
“没有河流……也没有明显的水源。”他眯起眼，心里升起一股疑惑，“这个位面，似乎缺少水元素。”
他伸手一挥，指尖溢出淡蓝的魔力，在空气中凝聚。
可那股水元素的反应却格外微弱，远不如其他位面丰沛。
安格的眼神冷了几分：“索拉位面……果然被人动过手脚。列霍尔城，恐怕在这里犯下了很严重的罪。”
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却又隐含兴奋。
虽然水元素稀薄，可他能清晰感受到，这个位面的空间壁垒极为坚固，完全能承受大魔法师层次的能量冲击而不破碎。
“空间稳固，承载力强，正好适合做我的实验基地。”安格舔了舔嘴唇，眼底闪烁着贪婪与野心的光，“接下来……就是把它夺到手了。”
他心念一转，立刻开始行动。
安格抬起双手，口中低声吟唱。
符文在地面浮现，交织出复杂的几何图案，像是一只只张开的眼睛。
片刻后，坡地下方的泥土开始松动、塌陷，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手掏空。
“轰——”
大地微微震动。
随着安格的法术持续释放，一个庞大的地下空间逐渐显露出来，足以容纳数百人。
空间四壁光滑平整，镶嵌着他布下的简易照明晶石，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安格满意地点点头，随即从魔法袋中取出厚厚一叠符文石、魔力晶核和各种稀有金属。
他俯身在地下空间的中央，双手飞快地摆放器材，描绘阵纹。
六个小时过去，汗水顺着鬓角滑落，他却顾不得擦。
“完成了。”
他长出一口气，眼前的巨大魔法传送阵终于布置完毕。
符文线条闪烁着淡蓝色光辉，像是心脏般缓缓跳动。
安格抬手，轻轻一点，魔力瞬间涌入传送阵。
光芒沿着纹路奔流，整个地下空间瞬间亮如白昼。
连接开始。
半个多小时的调试后，传送阵嗡然作响，与阿姆纳地城的魔法传送阵接驳成功。
安格毫不犹豫，踏入其中。
——
时间不长，阿姆纳地城中，他麾下最精锐的一批人先后抵达传送室。
这些人，都是二级大战士与大魔法师，足以横扫一方势力。
“大人。”阿德最先上前，目光好奇又带着一丝急切，“你急着召集我们过来，到底出了什么事？”
安格嘴角勾起，眼神中带着一抹炽热的光芒：“哈哈，我找到了一个私有位面。”
此话一出，全场瞬间寂静。
众人的呼吸都停顿了一瞬，随后一片哗然。
“大人，你说的……不会是玩笑吧？”格桑瞪大了眼，脸上全是不可置信。
“私有位面……！”
安格淡淡一笑，环视一圈，语气笃定：“当然不是玩笑。我亲眼确认过了。这个位面现在被黑魔法会占据，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它夺过来。”
“黑魔法会？”有人低声嘀咕，神情立刻变得凝重。
昆蒂娜皱眉，迟疑着问：“安格……会不会太容易了些？这样重要的位面，被他们霸占，没点危险吗？”
安格抬手抚下巴，神情认真，却带着几分自信：“危险肯定有。但对我们而言，不会是什么大问题。”
他的话斩钉截铁，令在场之人心头一震。
众人议论声此起彼伏，神色之间，恐惧与兴奋交织。
毕竟，能参与争夺一个位面，这是多少魔法师穷尽一生都得不到的机会。
安格笑了笑，目光在他们之间扫过，淡声问道：“你们之中，有谁不想去吗？”
没有人应声。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眼神里透着隐忍不住的热切与渴望。
安格满意地点头：“很好。那就走吧。”
他再次开启传送阵，带领众人返回索拉位面。
当他们踏出阵门，进入那片地下空间时，格桑立刻皱起眉，伸手在空气中感应。
“大人，这个位面好像有问题。”她的声音带着疑惑，“虽然空间稳固，但魔法元素的分布明显不均匀……尤其是水元素，几乎稀薄得让人难以想象。”
空气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露出思索与疑虑的神色。
安格眯起眼，嘴角却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没错，这个位面应该被人动过手脚。但正因如此，这个位面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