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把鱼收拾干净，炭火也刚刚烧好。
李恒跟汪家的两个小子采回来不少野苏子杆，这东西炖鱼味道最好。
把烤串的活计交给李晖，程雪去做鱼。
说起来李晖烤串要比程雪熟练，毕竟以往天鹰夜巡归来，战友们凑一起鼓捣烧烤，简直熟的不能再熟。
肖清霖又一次“抛弃”亲叔叔，凑到李晖跟前，说：
“哥你居然还会这个？你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这有啥难，不过是想学跟不想学罢了。”李晖边说边刷油，“念书那么费劲的事儿你都能做，举人那么难考你也考上了。这区区做饭难道不行？”
肖清霖听完觉得在理，忙凑上前要接手帮忙，被他拦住了。
“你可别，今儿是我跟你嫂子的发挥，你可千万别插手，万一搞砸了那可不得了。下次，下次让你试。”
心知他想让自己在他叔叔面前露脸，自然不能掉链子。
印象分已经大打折扣，这顿饭可不能再打折。
他有自己的骄傲但不会忙不自信。在凉燕这样的朝堂，不需要肖家多么护着，至少日后他的那些想法想要实施时，别阻拦就成。
一旁的程雪熟练掌勺，李悦乖巧的再旁帮忙。言懿忻跟李恒负责烧火，汪家两个小子帮忙搬柴。罗氏不想过去跟连氏、王氏凑合，就在一旁拌凉菜。
虽说连氏陪着王氏，可人家根本不说话，她也就乖巧的坐在一旁没有吱声。
王氏发呆的看着母女，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家人。
未出嫁前，母亲经常下厨做饭，她跟姐姐就像李悦这样，再旁帮忙。后来姐姐嫁入顾家，她嫁入肖家，原本以为彼此都多了一房亲戚，没想到这房亲戚让他们姐妹两个渐行渐远。
再后来见面时，就是……
“婶娘快尝尝，刚烤好的羊肉，特别嫩。没想到晖子哥烤的比嫂子好。”
肖清霖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回神看着眼前东西，笑着接过。
她算是高门大户夫人里的另类，什么都能吃、什么都敢吃。
连氏得体的起身走开，王氏咬上一口肉串，不住点头。
肉焦的香味充斥着口腔，再加上孜然特有的味道……唔，好吃！
“味道不错。你想做的生意就是这个？”
见他怔住，王氏笑着又道：
“放心，我帮忙劝了你二叔，只要别折腾的太过，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肖清霖高兴的不行，挨着亲婶婶坐下，重重“嗯”一声。
献宝似的把怀里宝贝的那沓纸，拿出来给王氏。这让远处跟杜老爷子、汪老爷子聊天的肖枫瞬间不满。
臭小子，跟他就没这么慷慨。
王氏让侄子帮忙拿肉串，接过纸仔细看过后，终于明白李家拿的是怎样一份礼物。
这东西，在他们夫妇眼里不过尔尔。可对于喜欢经商的侄子来说，却受益匪浅。
上面写的很多点子，京城根本没有见过。如果没吃过肉串，她会觉得这玩意儿胡编乱造。可如今尝过了它的味道……
接过肉串，边吃边说：
“你要是真打算做，婶子出五千两跟你一起做。”
“婶娘，您不逗我？”
“不逗你。”王氏摇头，“你要是不信，回去我就把钱给你。”
“不用不用，不着急，等我着手以后再说。”
肖清霖重新揣好那沓宝贝，头重脚轻去找李晖，嘴角一直上扬，再也没耷拉过。
鱼炖好，肉串也烤好，两张桌子放在江边，男人一桌、女人一桌，就坐在外面吃东西。
肖枫原本就喜欢吃牛肉，炒、炖都行，如今又来个烤制，他真的很喜欢。对李晖的印象也好了不少。
也不全是因为这顿串，而是因为李晖敢做饭。
放眼他认识的人里，除了表姐夫当年为了照顾表姐熬粥，再也没看到哪个男人做饭。就连他自己跟大哥，都没有。
肖枫吃饱后，深深看了眼李晖，然后起身走了。
眼尖的肖清霖见他没动，赶紧碰了碰，示意他赶紧过去。
“哎呀快点，我二叔肯定是喜欢这东西了。”
李晖想想放下筷子，叮嘱李恒乖点、别淘气后，快步跟上。周飞也想过去瞧瞧，被肖清霖一个眼神定在原位。
闷闷低头撸着肉串，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兄长跟清霖哥才是同窗，怎么就总对李晖另眼相看，不关照他？！
二人一前一后走了差不多五分钟，肖枫停下脚步。
“你院试第一场的文章我看了，如果不是刚巧帝师在这边，你这次的生员就没戏了。”
李晖想了好多种找他的可能，唯独没想到是科考。
第一场的文章关于征兵，他只是在文章里浅显加了一点点自己的想法，难道这也不行？
即便他努力掩饰，可微妙的面部表情，还是被肖枫看到了。
“你别慌，生员一旦发下去，只要你岁考成绩不丢人，就不会被收回去。当然，犯了律例也是会被收回去的。”
如此，李晖明白了他的态度。
抱拳拱手，郑重行礼，道：
“既如此，您觉得学生那篇文章里的想法……可行吗？”
“那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尊重那些将士。要知道，有一些犯人是被充军的。”
“可他们充军并没有上阵杀敌，这样的人也不能放心被用。”李晖提醒。
肖枫笑着转过头，看着远处的江面，道：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为什么尊重那些将士。”
李晖紧握双拳，说着记忆里李原告知的事情。
“家父曾被山匪追杀，有幸被班师回朝的南边军队所救。当时救家父的少帅不过十三四的样子，至此家父就特别尊重那些将士。而学生十三四岁的时候，只能读书，跟那位少帅比起来，实在汗颜。”
肖枫听完“呵呵……”轻笑，然后拍拍他的肩头，说：
“记住，乡试跟会试要中规中矩，以你的本事，再拼一把，出头不难。等到了殿前，想说什么就说吧，那个时候自然有人护你。”
话落，他看的真切，李晖的眼里是有光的。
或许虚空老法师当年的预言要实现了，凉燕会有国富力强、将士荣耀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