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重重“嗯”一声，双眼冒光。
一直没说话的言懿忻过来，伸手拽下他，道：
“念书科考就行，从军犯不上。想要威风凛凛，咱买几块皮子做斗篷就行。”
“是啊铁蛋，你是咱家长子、不能冒险。难道你想跟郭三伯、郭四叔那样的人为伍？从军都是犯了错的人，你还是别去了。”李悦也在一旁附和。
李恒面露迟疑，李晖面色不好。
程雪见状心中无奈，忙不迭出声打圆场。
“好了好了，从军这事以后再说，糖糖跟忻哥儿放桌子，咱们吃饭。铁蛋，无论以后你想干啥，字都写干净、漂亮，不然让人看到多丢人？”
“放心吧娘，我都记下了。”李恒满口应着，心里还是有个“盔甲梦”。
李晖调整心态，故作恍然大悟的说：
“差点忘了，肖清霖让我给他写个东西。媳妇，你先带孩子们吃，我写完再吃。”
话落，不等她回应，起身就走。
孩子们不疑有他，纷纷放桌子、准备干饭。
程雪去外屋装些吃的，直奔书房。让李悦、言懿忻带小的吃早饭。
她明白李晖的心情，那么令人引以为傲的身份，在这却不被尊重、不被重视，换谁都接受不了。
往日都是他照顾她的情绪，如今他emo了，她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当李晖看到小米粥、煮鸡蛋、三合面馒头跟白菜炒木耳时，轻笑摇头。
“送来做啥，等我调整好就回屋吃了。”
这就是他，从不嘴硬，从不强撑。
程雪坐他对面，将粥推到他的跟前。
“很久没一起吃饭了，难得有机会。吃菜，我放了点醋，你看喜欢不？”
木耳昨儿才晾好，早起泡了一些炒着吃，尝个鲜。
如果是平常，李晖铁定会顺杆爬，可刚才他独自一人思考，突然就没敢再往好处想。毕竟改变身边的人容易，想改变世间所有人的看法，不是说说而已。
聪明的程雪见他沉默，瞬间就猜到了他的心思。
掰一半馒头递给他，轻声说：
“入乡随俗是咱们首先要做的，讲道理郭三宇跟郭四柱如果在现代，政审家访那关肯定就过不去。
可这异世人口少，对兵的要求也不高，不能拿那边的标准来看待这里。改变现状不是一蹴而就，得慢慢谋划。”
“咋谋划？很有可能我这边刚提，朝堂那帮酸儒就用口水咽了我。”
“你怕？”
李晖“呵呵……”冷笑、摇头。
“既然不怕，慢慢来呗，你肯定比那些酸儒活的久。”
“万一要是没成呢？”李晖声音平静，可被他攥变形的馒头，暴露了他的内心。
程雪伸手“解救”馒头，顺势轻拍他手心。
“咱们的先辈，是小米加步枪，一点点才挣来的盛世太平。期间辛酸我不说，你比我清楚。提升凉燕将士们的地位，很可能你完不成，但李恒可以。李恒不行，就李恒的孩子，或者孩子的孩子。只要把孩子教育的三观正、有热血，我相信这天终究会来。”
“谁教育孩子？”
“咱俩啊！”程雪不假思索的回答。
李晖得到满意答案，故作哀伤摇摇头。
“别闹了，李恒成亲你就带甜甜走了，咋可能跟我一起教育孩子。要不这样，你把所有孩子都带走，我一个人跟他们周旋。万一我败了，就一人赴死，你们也不用受牵连。”
程雪听到这话，瞬间心底一阵慌乱。
一人赴死？那肯定不行！而且刚才她说得时候就没想过要走，只想跟他共进退。
看着喝粥的男人，她认真问自己，真的可以毫无顾忌的潇洒转身？
呃……貌似……好像……唔……她要打脸了。
“噗嗤——”程雪笑了。
李晖喝粥的动作顿住，不解问：
“咋了？笑啥？”
程雪老神在在说了“秘密”二字，心情愉悦的开始干饭。
她长嘴了，不过现在还不是说得时候。既然明白自己不想走，就得把“恐婚”战胜、再去推到弟弟，那样才完美。
不然对他不公平，对她也不公平。
……
水官解厄日过，望河村下了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村头柳树下再没村民聚集，家家户户的烟囱，整日整日冒烟。
今年冬天比往年都冷，索性李晖家的孩子们能干，不仅把地里的柴禾都收回来，还上山砍了不少。
一捆捆的高粱杆、豆杆，随便烧。偶尔李晖还把林场淘汰的木柈子拿回家，留着晚上烧炕。
“娘，六颗酸菜够不？”
“再来两颗。”程雪要求，“多包一些冻上，这几天你爹都是半夜回屋睡觉，身体吃不消。”
李悦闻言又捞出四颗，拿两把菜刀剁。
十五那天程雪从镇上回来，特意买了一大块猪肉，就为包冻饺子。
经过这段时间的好伙食，李悦跟李恒肉眼可见的长个，就是没太长肉。李恬跟李怀倒出息，小脸肉乎乎，特别招人稀罕。
屋门拉开，李恬噘嘴进来，一把抱住母亲，委屈说：
“娘，我哥又凶我。”
还没等程雪问呢，言懿忻从外匆匆进来。这几天经常上演这样的桥段，母女俩都习惯了。
李恬傲娇“哼”了一声，道：
“这次我不给大哥白面了，不回去！”
小家伙老是把“薄面”说成“白面”，程雪也没纠正，长大就好。
最近她跟言懿忻、李恒学认字。一共就认三个：“李”、“恬”、“甜”。
三个字老记混，气的李恒总是抓狂，暴躁。每每这时，言懿忻过来哄哄，小姑娘就乖乖回去。
明显这次是真生气了，扭头就走到姐姐身边，咋哄都不行。
程雪见状冲言懿忻摇摇头，后者拱手，转身出去。
等门关上，李恬搬个小凳子坐在程雪身边，说：
“娘，我哥骂我是‘笨蛋、蠢驴’，我再也不理他了。”
哟，这就过分了。
程雪抬手想要安抚女儿，见手上都是面，只能作罢。
“别生气，等娘忙完娘帮你拾掇他。不过闺女，这三个字你真不认识吗？都是你的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