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猜到顾夫人突然造访有问题，但这么明目张胆是不是太猖狂了？！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暂代户部侍郎的发妻，虽然诰封还没下，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让府里上下最近都警醒些，别让人钻了空子。”
“是。”
白薇转身出去部署，程雪在屋里陷入沉思。
如果她没猜错，肯定是李晖最近的行动，动了某些人的蛋糕。对方狗急跳墙，所以才铤而走险。那顾老爷子的生病……嗯，应该是个把她引出去的幌子。
当天晚上，李晖回来听闻这个消息，顿时恼了。
怒气冲冲就要进宫，被程雪一把从后面抱住，柔声安慰：
“别慌，我没去，还让白薇提醒府里下人，让他们最近都警醒着些。你说要不要把糖糖夫妇喊回来住几天？我怕她在那边有点啥事。”
“行，我现在就让德喜过去通知，明天下朝后让他直接回来。”
“你别生气，现在去质问不如明天当着那位的面质问，看他怎么解释。”
李晖“嗯”了一声、算作应下，轻拍她的手背，起身出去。等他吩咐完回来，炕被已经放好了。
“最近你得辛苦一些，皇家园林那边的东西出了些问题，所以最近我得忙那边。但无论多晚我都回来，你不用等我，困了就睡。”
程雪恬静的点点头，吹灭蜡烛，主动躺进他的怀里。
“放心，别庄那边的已经不用我了，我就天天在家呆着搓药丸。”
“好，等这件事彻底结束之后，我休沐几天带你出去转转。”
“不着急，先把武考完成以后再说。”
关于这次武考，表面上是文天跟大皇子制定，其实完全是李晖主导。他把现代A类大队选人的方式融合进来，初试三天都在皇家园林的狩猎区里，小队求生，淘汰机制，但可以自备粮食。
就为了这个“自卑粮食”，白天她是真的忙，搓了不少药丸子，又做了好多肉干、蜜饯等。
二人摸黑聊着体己的话，没多久程雪就睡着了。
李晖听到程雪均匀的呼吸声，在她额头亲了一口，也闭上眼睛。
转天朝堂之上，李晖全程黑脸，时不常的就瞪一眼顾淮，然后静静等着那句“有本早奏，无本退朝”。长眼睛的都发现了他今天状态不对，但针对性很强，所以除顾淮之外的人，都默默等待看戏。
虽然这位暂代的户部侍郎有时真的很烦人，但他跟朝廷命官对掐的时候，真是凉燕一景。打着“农村糙汉”的旗号，总是怼的人哑口无言。
终于——
“皇上有旨，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礼部侍郎就等这话，准备把昨天皇家园林的事情讲一下。
没想到刚要行动，只觉一阵风吹过，接着——
“请圣上给微臣做主，昨天刑部侍郎顾淮大人的夫人来微臣家里，请内子去顾府给她公爹看病。微臣想问圣上，京城官员生病不找太医，必须要找同僚的夫人看病吗？这是什么道理？
我们夫妇的确是村户出身，但我们也懂‘男女有别’，顾府如此折辱我们夫妇，是因为我们出身农户、没有根基、好欺负是吗？圣上，太医院的太医都是摆设，非得内子顾府看病，才可以对吗？”
这一番话虽然看似问的燕云宸，实则就是冲顾淮去的。
他昨天晚上回府得知此事就去找岳父，翁婿二人本以为李晖不会开口，毕竟皇家园林的事情迫在眉睫，他一向顾全大局，此事肯定不会抬到明面。谁曾想二人低估了李晖，人家不仅抬到明面，而且还是当朝质问。
燕暮跟李晖的关系没的说，闻言故意倒抽口凉气，开口：
“顾大人，您夫人这是何意啊？我朝律例，当朝正四品官员家中长辈生病，是可以递牌子、请太医，就算你们不想麻烦太医，妙仁堂的郎中在京城也小有名气，为何会去找李夫人过府呢？”
顾淮此刻面红耳赤，不得不从队伍中走出来，撩袍跪下道：
“回圣上，回三皇子，昨天家父突发病疾，内子想起曾听周大夫人说李夫人医术很好，这才在请了太医之余，又贸然过府请了李夫人，不过李夫人并没有来。”
“照顾大人的意思，我媳妇没去是不给你们顾府面子了呗！”
“我……我没有这个意思啊！”顾淮懵了，这话从何说起呢？
“那你刚才是啥意思？啥叫‘李夫人并没有来’，她应该去吗？”
李晖说完，喘着粗气、瞪着眼睛，俨然一副受委屈的样子。
如此，顾淮要是再不明白，这么多年的官场就是白混了。
转个身，郑重冲他拱手行礼，深深鞠躬道：
“还请李大人宽宏大量，原谅内子昨天的病急乱投医行径。她不过是一片孝心，只是用错了方法。”
“你们用错方法，就得我媳妇受辱，凭啥啊？”
李晖带着哭腔，跪坐在朝他之上，委屈中又夹杂着倔强。
“我这个人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但必须在乎媳妇……”
“李大人，请您注意分寸，您现在是朝廷命官，如果这般儿女情长，堪当重任。”御史尹大人抓住话把，直接问责。
他是苏祯一手提拔起来的，这个时候能帮必须要帮。
李晖斜眼瞟了他一下，冷“哼”一声，问：
“照尹大人这话的意思，当了朝廷命官就得舍去七情六欲，发妻、儿女通通不要？那问下尹大人，您可做到了？”
“你——荒谬！本官的意思是这种小家子气的话，不该在朝堂之上讲。”
“那我去哪儿说？京兆府衙吗？您还真是体贴白大人啊！”
尹言官惊愕的看眼周放岳父，没曾想——
“尹大人，李、顾两家的事情，还是由圣上定夺吧。本官是没遇到这种情况，自己父亲生病、找同僚夫人医治，这要是母亲还成。讲道理尹大人不追究顾府行事鲁莽，反倒责备李大人儿女情长。
据本官所知，李大人的夫人是他们家的童养媳，二人自幼情谊，可不是一般人能比拟。他这般护妻的行径，本官觉得应该嘉奖，而不是在这问责！您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