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场大雪，京城的温度直线下降。
程雪有种身处辽东的错觉，据说自凉燕建朝以来，京城第一次这么冷。
如果京城都这么冷，那北境那边岂不是更得冷出天际？！
本以为冷上个两三天就没事了，可这一冷竟然就是半个月。
正如她所料，这天白蔹过府，屈膝行礼，说：
“夫人，奴婢刚得到消息，北境今年遭遇百年不遇的一次重大寒灾，咱们送往军营的物资里只怕还得再加些木炭。”
“那就加，往多了加。”程雪没有迟疑的点头，“我这边还准备不少治疗伤寒的药丸，等下我让永喜都给你拿过去。”
“是，奴婢记下了。还有一个，顾夫人今天去店里找到奴婢，想跟您约在店里见面。”
“回绝她，就说我忙着给北境驻军营筹备物资，没空搭理。”
“奴婢明白了。”
白蔹说完，从袖口掏出写好的清单，双手放在桌上。
“大小姐也准备了一些，奴婢都写在上面了。如果夫人看着没什么异议，买完木炭就让车队运送去北境。”
“可以，送的时候大张旗鼓一些，最好让京城上下都知道，而且两边的红幅也要挂好。红底儿、黑字，把咱们店铺的名字写的清楚一些，明白吗？”
“夫人请放心，奴婢会的。”
程雪见她心中有数，起身带她去药房，命小厮把药丸和分好的草药全部搬上车。
“要不这次你随车去一趟？白果成亲你就没去，正好有机会，你去北境看看也认认门。店里不用担心，我会派人过去盯几天。”
“不了夫人，我……”
“去吧，你们是亲姐妹，多多走动是好事。”
白蔹也很想妹妹，见她是真的让自己去，双膝跪地，连磕三个头，说：
“奴婢多谢夫人体恤，奴婢一定去去就回。”
“去去就回那还回去干啥，你在那边过年吧，姐妹俩好好聚聚。不想住他们家就去点心屋住，红芸你不认识，但双喜你认识。”
“是，奴婢记下了。”白蔹喜上眉梢。
二人从药房出来，连着冷上好几日天儿，终于下雪了。
鹅毛般的大雪满天飞，没一会儿地面就积了薄薄的一层。照这个程度继续下，要不了多久就得封道，到时候想买木炭都没有机会，不能再浪费时间。
思及此，白蔹屈膝行礼，说：
“夫人，奴婢先回去买木炭，出发之前再来跟您辞行。”
“快去吧，别封城封道，卖炭的进不来，买炭的没地儿买。”
二人担心的都是一处，白蔹急急忙忙出去了。
一炷香不到，地面就积了不少雪，这要是换做夏天，这么急的雨院子就该积水了。
府里下人全部出动，清理屋顶和地面雪，起先是一个时辰一次，后面就改成了半个时辰一次。府里都是这般，城里就更是了，再加上朝廷各个部门的大人出行都坐马车，一时间城内道路的拥堵，溢于言表。
李晖算是有先见之明，见雪大就让德喜提前把马车送回来，下工后自己带人步行回来，只是比平常晚了一炷香左右。
“……你是没看到，我走回来的时候，我们那个侍郎刘伯森还在那堵着呢。他家明明离户部最近，就是不下来走，那个架子给你端的简直没眼看。”
听着他不遗余力的吐槽，程雪夹菜到他的碗里，感慨：
“你说是不是每一个不咋地的男人都会有个好媳妇？昨儿他夫人来了，我以为也是过来递话的，可没想到人家就是过来闲话家常，什么都没提，特别和善。”
李晖吃饭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点点头说：
“有可能。刘夫人是单大人的嫡女，传闻单大人曾经打理刑部就没出错过。这样条条框框、三观正的人，教出来的女儿肯定也错不了。刘伯森就是个凤凰男，靠着岳家起势，但又宠妾灭妻，只能说刘夫人也不待见他，否则早就把事情闹起来了。”
世家出来的嫡女，又是府里的当家主母，真想收拾个妾室管男人会不会同意，总能找到机会下手。至于“宠妾灭妻”，娘家势头不猛还有情可原，就单家现在的恩宠，刘伯森这般嘚瑟，只能说是他夫人故意为之。
至于为什么这样那就不清楚了，毕竟是人家两口子的事情。
二人边吃边聊，享受着这一刻的难得的静谧。
晚上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后，李晖把人搂在怀里，餍足的说：
“媳妇，明天我就准备带你的小本本去告状了。”
“真么早吗？你不说等腊月要封印之前的吗？”
“这不有由头嘛。”李晖笑眯眯回答，“今天这么大雪，工部掌管的街道司竟然清理不及时，以至于城内出现拥堵情况，多好的参本机会。”
“但我觉得这个本够呛能轮到你。”程雪直白的提醒。
李晖自然也明白，“呵呵……”轻笑道：
“正因为轮不到我，所以我才要动用小本本嘛。毕竟上面数工部尚书夫人来的勤，嘞嘞的多。”
程雪见他已经有了想法，起身把炕头放的本子拿过来，递给他。
“就这么直白去御前告状行吗？”
“行，为啥不行。周放跟清霖知道这个事儿，工部的两个员外郎、刑部的一个侍郎，都会帮腔的。”
“帮腔？他们帮什么？难道这帮人也去他们那边递话了？”程雪不解的追问。
李晖耸耸肩，把人重新搂回怀里，说：
“跟递话没啥大关系，主要是户部这些年欠了不少烂账，我这都指出来了，自然他们就都想掺和一下，然后把账清了。媳妇，我最近才知道，他们续俸都欠好几年了，说到底都不如咱们的北境。”
程雪闻言嘴角狠抽两下，掰着手指，说：
“周放，吏部。你，户部。清霖，礼部。还有工部、刑部，六部现在就剩一个兵部。”
“有兵部，兵部尚书明天要亲自开口。”
“行，那明天这出大戏你可得好好唱着，我在家等信儿。”
“放心，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李晖说完，翻身把人压住，伴随着外面“呼呼……”的风声，又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