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晖没有迟疑的重重颔首，道：
“是，都听圣上的。”
“那朕要是罚你呢？你别以为你在北境府衙做的事情朕不清楚。”
“臣自然知道皇上清楚，臣也没打算隐瞒，不然肖主帅要收复那几座城池时，臣不可能掏家底。说起来臣真是有点对不起现在的北境府尹，原本家底儿挺厚的，实在是臣没本事啊……”
看着他自怨自艾的样子，燕云宸真想抬手给他一暴栗。
说得好像各种委屈、不如意，其实就是嘚瑟、在这拿腔调。还“对不起”，如果不是肖松及时提醒，这小子都得复刻一个欠账的北境府城。
李晖自导自演了片刻，见对方没有吱声，赶紧收势。“卖惨”没问题，但要适当而行，过了就不好了。
“大戏唱完了？”
面对他的揶揄，李晖点点头，直言：
“唱完了，再唱就是王大娘的裹脚布——又臭又长了。”
“呵呵，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臣也没啥别的长处，就这一点了。”李晖继续回应。
“就这一点长处？没别的了？”
李晖故作为难的拱手行礼，说：
“臣最多能做到让话不掉地上，其他是真费劲儿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燕云辰懒得搭理他，挥挥手，问：
“你家晚上吃什么饭菜？”
“啊？吃，吃正常的饭菜呗。”李晖木讷的回答。
既要插科打诨，还要防止他给自己挖坑，这天儿聊得有点累啊，能不能先溜？
“既然是正常饭菜，晚上朕去你家吃。听暮儿说你烤的肉串不错，朕就吃这个。等下让御膳房给你府上送些吃食，让你夫人再做个红枣发糕跟玉米糊。”
得，这聊天的跨度是真大，刚才还说政务，这么会儿功夫就聊到了吃饭。
皇上来家蹭饭、不想让他蹭也不能拒绝。
“是，微臣领旨，这就回家准备。”
“去吧。朕也该给钱家、肖家下旨赐婚了。”
李晖听到这话，再次拱手行礼，美滋滋的离开御书房。
片刻，后殿的燕景走出来——
“父皇，这位李大人说话还挺逗，是个聪明人。”
“就这个聪明劲才会害他。苏、顾两家盯的怎么样？可有动静？”
“回父皇，自从上次咱们的人暴露之后，他们两家都很消停。”
消停？怕不是在预谋什么东西吧。
“晚上你跟为父一起去李府，这小子比两年前聪明、圆滑，是个可重用的。想来庞老已经提醒过他，不然那么一个愣头青，怎么会有如此蜕变。”
“是，儿臣记下了。阵子派去于家屯的人回来了，还是一无所获。您说苏、顾两家是不是故意使得障眼法啊！于家屯什么都没有，每个人的户贴都正常。”
燕云宸摇头，他不是认为苏、顾两家的老狐狸会做无用功。在驿站见过李晖一家就开始派人暗访，能让他们这么大费周章行动的也就那一件事。
既然查不出所以然来，那他也去李家转转，见一见李晖的家人。
燕云宸在宫里思索晚上去李家的事情，宫外的李晖看着满满一车的食材，嘴角止不住上扬。
如果宫里这位每次去家吃饭都给这么多东西，那允许他每月来两次，这样家里就省买肉钱了。别看平常家里进项很多，但十几口子人吃喝用穿，也不是小数目。
回到家，李晖便把晚上招待贵客的事情告诉天冬。
“……让厨房的婆子们都警醒着些，肉块务必切得均匀，别有大有小看着倒胃口。”
“是，小人这就去做。”
李晖见一整扇羊排从车里抬下来，忙让白薇把它拿去厨房腌渍。家里有小铁钳叉，这是年后二月让铁匠村帮忙打的，本想着冬天没事在家烤个羊腿或者羊排，可没想到他们这么早就上京了。
一家子忙忙碌碌，他也没忘着人去通知肖清霖跟周放。即便周放在吏部是最重要的位置，他也没再燕云宸面前藏着掖着。
庞老走之前特意给他一个锦囊，里面就两个字——真诚！
既然真诚，那势必就要在燕云宸面前展现自己所有的人脉还有朋友。别看那位平日就在宫里，真想知道谁，分分钟的事儿。与其跟他来弯弯绕，不如开直球。
一炷香后，程雪带李悦回来了。见李晖自己在主院的小厨房忙碌，换身衣服赶紧帮忙。
切肉、穿串这些活儿，由厨房的婆子们做。其余喂料等事，他们就在小厨房做。
招待贵客自然要有模有样，不然被人家挑理就不好办了。
李悦也没线用，用自家的烤炉亲手做了好几样点心，知道三皇子喜甜，又做了两道甜而不腻的糕点。
一直忙到未时末，一家三口才从小厨房出来，分别去耳房焚香沐浴。换做往常，沐浴就好，可今天怕那位心血来潮见她们娘俩，所以二人都特别重视。
申时一刻，德喜过来汇报说“人来了”。
李晖深吸口气，看了眼言懿忻就站起身往外走，他随后跟上。
“娘，我咋有点紧张呢？”
预防那位召见，但不一定能见，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慌。
程雪也有点不适，喝了口大枣水，说：
“别怕，没啥可紧张的，咱俩下棋打发时间吧。”
李悦“嗯”了一声把棋盘搬来，可母女二人连一盘都没下完，就不得不终止。原因是李悦真的心不在焉，程雪下的也没有意思。
“对不起啊娘，都是我扫了您的兴致。”
程雪不在意的摇摇头，抓过来她的手腕诊脉。
还行，身体不错，可见成亲后过的很好。
“懿忻平日很忙吗？”
“还好。”李悦认真回答，“他除了最开始跟几个同僚出去，后来回请之后就再也不去了。每天回来我们一起吃饭，然后散步，就跟您和我爹似的。”
程雪听了点点头，放心的说：
“你弟弟呢？还没消息？”
“没有呢，顺喜亲自过去的，文师父说他们跟羽林卫一起去皇家林园了，年前朝廷会举办冬猎，估计是这个事。”
正说着，白薇从外面进来，屈膝行礼，道：
“夫人，大小姐，前院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