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关上那一刻，李晖垮着肩膀，道：
“媳妇，你不该答应他。”
“我没答应。等我看到文天就跟他说……”
“说啥？文天那小子跟铁蛋穿一条裤子。老早就知会我、这次剿匪要带他，我一直按着没松口。”
呃……
失策了！
程雪蹙紧眉头，好一会儿道：
“甭管他俩穿的啥，现在指定不行，太早、我不同意。文天跟你能犯浑，跟我还差一些。大不了我就耍赖，反正我是女人，出尔反尔不丢人。”
谁的孩子谁心疼。偶尔睡前俩人闲聊，李晖会跟她将一些曾经出任务的经历，还有第一次见血后的反应。单单是听，她都受不了，更别说让亲儿子去经历。李晖也正因为是经历者，所以才一直拦着。
吃生肉、已经是他能给孩子的提前试炼，见血绝对不可以。
在这点上，夫妻俩的想法能保持绝对的一致。
二人在房里吃了早午饭，谁都没动。难得休息，撤桌后喝点茶，再把最近的开销请算一下……
正打算呢，李恒拉门进来，手里拿着誊抄好的《孝经》，放在桌上。
“父亲，儿子错了，刚才不该跟您那么没大没小、乱吼乱叫。儿子自罚五遍《孝经》，还请爹您过目。”
都说“家鸡打得团团转，野鸡不打满天飞”，到底是亲儿子，闹过、吼过，还跟自己亲。
李晖没看他抄写的东西，而是把人拉到跟前，语重心长说：
“孩子，你听爹讲，剿匪这事……”
“爹，就让师父跟我娘说吧。只要师父不同意，我肯定乖乖在家，行不？”李恒脆生生打断父亲的话。
程雪在旁看着很有主见的孩子，再一次感慨他长大了。伸手拽下李晖，示意他别再讲。很明显现在说啥都没用，孩子是铁了心想跟着去剿匪。不过她也绝对不会让孩子去，爱谁谁。
下午没事，一家子围一起商量怎么过明天晚上的团圆夜。
凉燕大节算上过年就这么四个，上元，端午，中秋，过年。所以家里条件好的，每个节都当年过，尤其李晖跟程雪这样注重仪式感的更甚。
孩子们一听明天晚上吃烤肉，一个个欢呼雀跃，恨不得马上黑天、马上睡觉，然后就到中秋。
“好了好了，又不是没吃过，这么激动干啥？”
“娘这话不对，咱都好久没吃烤肉了。”李怀一本正经的提醒。
李恒几人虽然没吱声，但双眸里的期待，都没有掩饰。见孩子们这么有兴致，她跟李晖也很高兴。
过节嘛，乐乐呵呵最重要。
“那明天晚上的饭，咱就定烤肉。明早的饺子你们想吃啥馅儿？是吃羊肉胡萝卜的？还是吃牛肉萝卜馅儿？或者猪肉……”
“猪肉大葱，要一个肉蛋儿的那种。”李悦再次说着自己的需求。
他就犹如几个孩子的嘴替，说了大家心中所想。
程雪见孩子们的眸子里都泛着光，放下决定明儿早的饺子吃猪肉大葱。
“行了，大事儿都商量好了，李恒去找你师父，告诉他明天晚上一起吃烤肉。”
“知道了，娘。”李恒说完就出去，片刻都不停留。
原因是啥大家都懂，所有李悦这边也把弟弟、妹妹都带走，还张罗给府衙前面的言懿忻送午饭。
孩子们刚走不一会儿，文天兴冲冲进屋了。
见屋里就他们夫妻两个，笑眯眯道：
“我说啥来着？嫂子肯定不会拖后腿，你还不信，现在服不？”
李晖懒得搭理他的盲目自信，看眼程雪，示意她可以开始了。程雪也不着急，倒杯热茶推到桌角，示意文天过来坐下。
“不用喝茶，我对这个没什么兴趣。”文天嘴上说着，但还是给面子的抿了一口。
平日里他各种怼李晖，但对程雪还是很尊重的，毕竟吃人家、住人家、四季衣服都是人家准备，他就教几个孩子练功，心里总觉得有点儿亏欠。
“文天，咱都不是外人，我就开门见山。讲道理铁蛋是你徒弟，师父如父，你要带孩子出去历练，我们做父母的没有二话。可如今你要带他去见血，我这多少有点儿不同意。”
“为什么？”文天不解，“平日里他受伤、出血，这没什么吧。”
得，他俩说的“血”不一样！
程雪转悠着茶杯，笑着摇摇头。
“我说的‘见血’，是这个。他才十二岁，太小了也太早了，如果今天他像糖糖那么大，我指定不拦着。”
文天看着她用手比划自己的脖子，登时就想说他出任务的年纪比李恒还小。可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毕竟他没爹娘，打小在组织里混，如今自由也是因为他自己强大，独立。
相较于爹娘俱全的孩子，人家亲娘自然要多考虑一些。
思及此，文天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对不住啊嫂子，是我疏忽了。我就寻思趁他没参军之前，把该经历的都经历了，这样上阵杀敌时也不用害怕。”
“你的想法没有错，咱再等三年、就三年。反正我朝征兵入伍最低也要十六岁，咱再给他三年时间。”
“知道了嫂子，我亲自去跟铁蛋讲。”
“那就谢谢你了文天，剿匪的时候晖子要去，到时麻烦你帮着照顾一下。”
文天扭头，得意瞟了眼李晖，说：
“放心吧嫂子，有我在，他伤一根头发丝你都找我问责。”
“我用你？别闹了。”
眼瞧两个人要吵，程雪赶紧出声打断——
“好了好了，你俩就别掐了，明儿中秋，今儿歇歇，过完节再掐。”
文天听到这话，十分给面子的点点头，但嘴上不忘逞强说：
“我给嫂子面子、不跟你一般见识，剿匪时离远点，别给我添乱。”
“不知道谁跟谁添乱。”
“行了，你少说两句。”程雪不依的瞪着李晖。
自己家人，咋说都没事儿，跟文天还是差层意思。
这么明目张胆的偏向，可是顺了文天的意，可还没等他多得意会儿，就听到——
“我媳妇说我、是给你面子，有能耐你去找个媳妇说你！”
“……”扎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