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眼看着男人朝她走过来，顿时心跳加速，耳鸣无声，仿佛天地间就只有他们两个。
“媳妇，我回来了。”
直到耳畔传来了这句话、她才恢复听力，也察觉到自己被他拥入怀里。
连日不踏实的心情终于平静，他真的回来了，真的做到了，真的用知识改变了他们的处境。
深呼吸几下、把人推开，略有些羞赧的道：
“我脸上有妆，别蹭脏了你的衣服。”
人家穿的这身衣服可金贵，是内务府专门给殿试中三甲的人所制。游街穿完后虽说是留给了他们，可还得浆洗收好，逢年过节、祭拜列祖宗时，要让它受些香火。
李晖闻言站直身子，俯首端详片刻，强忍着冲动，轻刮她鼻梁。人儿已经美的让他不知该说什么话好，倒不如搂她回院，抓紧办事，免得耽误时间。
鞭炮仍在燃放，进院就只看见三个孩子在嘎巴嘴，至于说了什么根本听不到，但看唇形应该是在喊“爹”。
庞老时间掐算的刚好，李晖也进院了，头香也烧完了。门外的鞭炮声还在继续，天冬拿来三支香呈上，李晖点燃后虔诚的冲辽东方向拜了三拜。当香插入香炉碗时、鞭炮声结束，送他回来的百姓开始各种说着吉祥话。
白芷就站在门口，一把一把的往外扔铜板。虽然她手小、虽然她知道笸箩里只有五两银子的铜板，可扔时还是很心疼。
纠结的表情跟捡钱的笑容，形成鲜明的对比。
见差不多了，白芷草草道谢、抱笸箩回院，顺喜跟双喜把院门关上，这场散喜仪式圆满结束。
庞老捋着胡须，笑眯眯问：
“白芷啊，还剩多少？数完都放在供桌上。”
“好的庞老。”白芷说完边走边数，“庞老，剩了八十一个铜板。”
“八十一？好啊！《太玄经》讲九九归一，晖子日后一定能逢凶化吉、平坦顺遂，好兆头啊。”
李晖不是很信这个，但人家的好意他领情。
“今日永忍有此成绩、全靠先生教诲，请受学生三拜。”
话落，李晖撩袍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程雪带孩子们也在一旁行礼道谢。
庞老上前把人扶起，拍拍他的手背，满脸笑容。
“大家常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能考中全凭自己的本事跟韧劲，老夫不过是偶尔点拨。记住当初给你取表字的用意。”
“是，学生谨记。忍常人不能忍，一忍再忍直至永忍。学生定不忘初心，造福百姓，一切以百姓为主。”
“好孩子。”
相较于亲儿子，庞老更亲近李晖。虽然民间常说“羊肉贴不到狗肉身上”，可他就是中意李晖。
一来他对儿子处理后宅的方式看不惯。二来他能在李晖很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
事事以发妻为重，处处以发妻唯尊。他一直坚信后宅安稳才能奋发图强，可惜儿子只顾政务不理后宅。再有就是李晖有韧劲，敢做、敢闯、还不贪财。
综上几点，他相信李晖会是一个为民为军的好官。
李晖站起来后，深深一揖——
“先生，当初永忍与雪娘成亲时仓促、一切从简，拜堂更是匆匆了事，这在学生心里一直都是个遗憾。今日承蒙先生厚爱，永忍有个不情之请，想让您为我夫妇重新主持一次拜堂，可以吗？”
“可以啊，怎么能不可以！”庞老不假思索的回应，“刚好你媳妇今天穿的喜庆、打扮的也漂亮，老天都成全你们，老家伙更得成全。”
一直没说话的程雪，这一刻终于反应过来。什么祭拜要上浓妆、换正红色衣服，只怕都是他走之前交代好的。说不高兴就是骗人的，没有女人不想要成亲仪式，更何况他俩都是连初恋都没有过的小菜鸡。
扭头看向两个“帮凶”，全都满不值钱的笑容。李怀更是人来疯，不停地欢呼雀跃，嘴里还念叨着“拜堂……拜堂……”。李恬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个红色鸳鸯盖头，程雪就眼瞧着视线被红布挡住，然后素手被宽厚的大掌握住。
一拜天地。她不知方位，白芍怎么领着就怎么配合。
二拜高堂。她心知拜的是庞老，能在异世得到这样一位外挂，是他二人的荣幸。
夫妻对拜。她顺从低头，拜下去后他们就是终生伴侣，无论困难还是险阻，都要不离不弃。
随着庞老一句“礼——成——”，程雪准备掀盖头、去厨房做饭，不想却被白芍挽着胳膊往前带。
什么情况，还有别的？
迈过门槛、她知道回主屋了。
“咋，你们还准备了别的幺蛾子？”
白芍彻底不隐瞒了，笑着“嗯”一声，道：
“老爷走之前特意交代了大小姐跟奴婢，不管科考结果是什么，都要跟您再拜一次堂。衣服跟盖头是奴婢跟大小姐趁白天您不在家时做的，合卺酒用的桃花酿，是文爷买回来的。
本来他们出去历练说要打野兔、山鸡，做顿野味好吃喜，没想到您跟老爷的拜堂日子提前了。他们没赶上，奴婢的点心也没做出来。奴婢都列好单子了，什么花团锦簇啊，永结莲心啊，枣福祥瑞啊……好多呢。”
程雪听她委屈的声音，笑握她的手——
“好孩子，点心等回乡后再做，吃喜也得咱们回乡关起门来畅快吃。。”
“是，奴婢现在去准备吃食，您先自己坐会儿。”
白芍兴冲冲出去，程雪听着关门的声音，心里暖烘烘的。
一直就知道他靠谱，可这样的仪式感她想都不敢想。
也真是赶巧，他们远离望河村。天时地利、再加上个庞老，刚才的一切，足以让她回味余生。
不知过了多久，屋门开开关关，身旁进出人不断。
酒香、菜香，扑鼻而来。
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在炕上放的桌子。消停不到五分钟，头上的盖头掀开，映入眼帘的是刚刚沐浴完回来的李晖。
“你……唔——”
话没说完，下巴被他的手抬起，然后炙热的呼吸全部打在脸上，令她错愕不及。本能后仰却被他铁臂箍着动弹不得，只能任他予取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