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凝的眼神开始闪躲。
像是受惊的小鹿，慌乱地避开他的注视。
她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我不用你操心，我能保护自己。”
其实她心里清楚得很。
王悍安排林悦在身边，是出于对她的保护。
这份好意她怎会不知？
可她不能接受，这里面的缘由复杂得如同乱麻。
一方面，她真的不想让王悍觉得自己是个软弱无能、需要时刻被保护的人。
她有着自己的骄傲。
出身名门的她，从小就被教育要独立自主，即便身处这样的危险境地，她也不想在王悍面前失了这份尊严。
但更重要的是，王正直那边该如何交代？
她仿佛已经能听到王正直那愤怒的质问。
“咋的？你就对王悍这么重要？我是他哥哥，他怎么不安排人来保护我？”
回想起和王正直无数次因为她和王悍之间那微妙关系而爆发的争吵。
她的心里就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
因为争吵，他们甚至不止一次提到了离婚。
每一次争吵都像是在他们本就脆弱的关系上又划了一道口子。
如果再让林悦跟着自己，这婚恐怕是真的离定了。
对于离婚，夏晚凝其实并不害怕。
她对王正直早已没有了感情。
可她担心王悍会因此而多想。
毕竟他们之间的感情本就不被世俗所接受。
而且一旦传出去，外面的人会怎么说？
在这个讲究伦理道德的社会里，在这个复杂的黑道环境中，这种事就像一颗炸弹，会把一切都炸得粉碎。
她看过那些电影、电视剧，里面描绘的背叛、勾引兄弟的情节。
那些主角所遭受的唾弃和鄙视。
她都能想象到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会是怎样的场景。
这些想法在她心里疯狂地纠缠着，像无数根针刺痛着她的心。
但这些话，她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口，只能默默地藏在心底，独自承受这份痛苦。
所以，她只能让王悍误以为她是在耍小性子。
哪怕这样会让王悍对她有些误解，也好过把那可怕的真相揭开。
王悍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责备，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
“你能保护自己？那你为什么要赶走林悦？你知道这有多愚蠢吗？你把自己置于孤立无援的境地。”
“如果不是这次运气好，你知道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吗？那些人都是没有底线的恶魔，他们会把你生吞活剥的。”
夏晚凝一听，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委屈和愤怒交织的情绪。
她的眼眶泛红：“我赶走林悦是不想让她因为我陷入危险，我不想连累她。”
“而且，我本来就不想把你们牵扯进来，这是我的事，我自己会承担后果。”
王悍猛的情绪有些激动，胸膛剧烈起伏，像是一头愤怒的狮子。
“你承担后果？你怎么承担？你根本不知道这些人的手段有多残忍。”
“他们会把你的生活搅得支离破碎。”
“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做事从不考虑后果，你以为这是勇敢，其实是愚蠢。”
夏晚凝也霍然起身，眼中闪着泪花，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我自以为是？王悍，我只是不想因为我让更多的人受到伤害。”
“我有我的原则，我不想成为你们的负担，不想被你们像保护易碎品一样保护着，好像我什么都做不了。”
王悍的声音提高了几分，眼神中满是焦急和无奈。
“负担？现在是谈这个的时候吗？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你的原则、你的骄傲，在那些人的刀枪面前一文不值。”
“那我也不想依靠别人，尤其是你，我们…… 我们本就不该有这么多牵扯。”
夏晚凝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知道自己的话像刀子一样伤人。
但她的内心在挣扎，身份的枷锁让她不敢面对这份感情，只能用这种方式推开他。
王悍的眼中瞬间闪过一抹痛色。
那痛犹如一把绝世利刃，带着毁天灭地之势狠狠划过他的心。
在灵魂深处留下一道触目惊心、鲜血淋漓的沟壑。
他的嗓音带着几分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艰难地挤出来。
“晚凝，你为何就是不明白呢？我所做的一切，桩桩件件，都是为了你好啊！”
“我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你遭受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哪怕是要我以命相抵，我也绝不皱一下眉头，在所不惜啊！”
夏晚凝听闻此言，娇躯猛地一颤，仿若一道惊雷在心底炸开，灵魂都为之震颤。
那话语就像汹涌澎湃的巨浪，一波又一波地狠狠撞击着她本就脆弱不堪的心房。
每一下都让她的防线出现更多裂缝。
她的眼眶瞬间变得通红，泪水在眼眶里疯狂打转，几欲夺眶而出。
可她却像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用尽全力忍住。
她狠狠地咬着嘴唇，那力度之大，似要将嘴唇咬碎，以此来压制内心那排山倒海般的情绪。
同时内心也在疯狂地挣扎。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冲进王悍的怀里，向他倾诉自己所有的害怕、所有的无助。
告诉他自己其实什么都明白，对他的感情早已深入骨髓。
然而，理智却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狠狠地将这份冲动撕得粉碎。
伦理道德的沉重枷锁、世俗那如芒在背的眼光所带来的压力。
还有和王正直之间那千丝万缕、错综复杂的关系。
如同数座巍峨险峻的高山，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深知，自己不能再放任这份禁忌之爱肆意生长。
不能再在这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哪怕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刃上，痛彻心扉。
于是，夏晚凝猛地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的脆弱都随着这口气一起咽下。
她强撑起一副愤怒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倔强。
“好了，你别在这里花言巧语了，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我有我自己的活法，你别老是来干涉我的生活。”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她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像是暴风雨中飘摇的树叶，那故作坚强的表象之下，是一颗正在被千刀万剐、鲜血淋漓，却又无比纠结的破碎之心。
说完这番话，夏晚凝迅速背过身去，不想让王悍看到自己那几乎快要崩溃的表情。
以及那那不受控制微微颤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