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斜,演武场上的喧嚣早已压过了午后的沉寂。修士们或盘膝静坐,或闭目调息,看似闲适的表象下,是按捺不住的期待与战意。
对他们而言,这点等待不过是弹指即过的修行间隙,可那份对晋级赛的焦灼,却比烈日更灼人。
“下午晋级赛,即刻开始,诸位自行抽签。”
负责主持的长老话音刚落,我望着那随意摆放在木桌上的签筒,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
这大比的规则未免太过粗糙,说是返璞归真,实则更像随性而为。旁人总说“实力定乾坤”,花哨的规矩皆是赘余,可在我看来,运气占比太重,实在算不得公平。
试想,若那稳居第二的强者,首轮便撞上实力第一的顶尖高手,岂不是要提前折戟,连争夺亚军的资格都没了?
更有甚者,说不定排名第十的修士,都能凭着运气避开强敌,一路闯进前三——毕竟,从第二到第九的高手,可能全在半路被最强者淘汰了。
罢了,想这些作甚。我自嘲地勾了勾唇角,以我的实力,拿下第一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念头流转间,一个更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或许,不必再一味地苟着了。有了天阴宗那七人的投靠,我为何不能将张家握在手中?
届时在大夏境内,轩辕家便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纵是夏家和苍月宗,也得掂量掂量再动我。
可……一想到圣地那群追杀我的人,心头刚燃起的火苗又被泼了盆冷水。那帮人里可有化神八重的顶尖强者,我手头就算集结再多化神五六重的修士,在对方手下也撑不过几招。
头痛啊。看来,该苟的时候还是得苟。
正思忖着,我已走上抽签台,指尖触到竹签的瞬间,便看清了上面的名字——夏渊。
六皇子夏渊,夏家这一代最耀眼的天才之一。我挑了挑眉,这小子的运气,未免太背了些。
不过这也恰好说明,夏家这次倒是没在抽签上动手脚,要么是不屑,要么是对自家天才的实力太过自信。
“萧轩,看来你的运气不怎么样。第二轮就遇上我,怕是要止步于此了。”
夏渊早已站在擂台上,玄色锦袍随着他的动作扬起,语气里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戏谑,
我缓步踏上擂台,脚下的虚拟台阶被灵力震得微颤,唇角噙着笑:
“谁说不是呢?还请六皇子手下留情,若是能让我侥幸赢个一招半式,晋级下一轮,那真是感激不尽。”
“哈哈哈……”夏渊仰头大笑,笑声里满是皇族的矜贵:
“你这小子倒是会想。让你晋级了,我夏渊的脸面往哪儿搁?大夏皇族的脸面又往哪儿搁?”
他目光扫过我周身的气息,带着几分轻蔑:“更何况,你不过是个渡劫一重。”
“那便没办法了。既然站上了擂台,总不能未战先怯吧?”
话音刚落,台下传来一声闷哼。我余光瞥见王宏脸色涨红,死死攥着拳头——想来是我那句“未战先怯”,无意间刺中了他上午不战而退的痛处,让他觉得我在含沙射影。
夏渊却没在意台下的动静,他收敛了笑意,双手负在身后,语气带着施舍般的傲慢:
“这样,我给你一个机会。若你答应,我不仅送你一场天大的机缘,还能让你输得体面些。”
“哦?”我故作好奇,“六皇子不妨说说看。”
“归入我麾下,为我效力。”他下巴微扬,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你修炼所需的资源,我全包了。等下动手时,我也会手下留情,不让你输的太难堪。”
我心中暗笑,他怕是做梦也想不到,我修炼要的资源,是寻常修士的千倍万倍。这“管够”的承诺,他根本担不起。
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只是摇了摇头:
“多谢六皇子美意,只是我还想借此机会,试试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
“哼!”
夏渊脸色一沉,被驳了面子让他瞬间恼羞成怒,眼底翻涌着不加掩饰的杀气:“既然你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看来,他是没打算让我活着走下擂台了。
我懒得再废话,心念一动,手中已多了一柄长枪。这枪是之前从某个倒霉蛋身上搜刮来的,不过是宝器中品,寻常得很。
我暗自将实力压制到仅剩一成,灵力灌注枪身,碎星枪法瞬间施展开来——数百道枪影凭空乍现,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如骤雨般朝夏渊面门笼罩而去。
“花里胡哨!”
夏渊冷哼一声,手中长剑一抖,挽出一朵绚烂的剑花,身前瞬间浮现出一层淡紫色的护罩,灵力流转间,透着渡劫八重的强悍威压。他竟不躲不闪,硬生生迎着枪影冲了上来。
下一刻,数百道枪影齐齐砸在护罩上。
“嗡——”
护罩剧烈震颤,荡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仿佛水面被投入巨石。夏渊脸上的轻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惊愕。
他显然没料到,这看似花哨的枪影竟有如此恐怖的力道,震得他胸口气血翻涌,喉咙一阵发紧。
就在他惊愣的瞬间,枪影骤然散去,露出宝器长枪的真身。枪尖带着破风的锐啸,直直刺向护罩!
“噗!”
一声闷响,紫罩应声而碎,碎片如琉璃般散落,瞬间湮灭在空气中。
夏渊瞳孔骤缩,惊恐之色爬上脸庞,但他毕竟是夏家天才,反应极快——长剑在胸前横斩而下,精准地磕在枪身之上。
“咔嚓!”
我手中的宝器长枪应声断成两截,断裂处还在微微震颤。夏渊被这股反震之力推得连连后退三步,脚下的青石被踩出三道浅浅的裂痕。
而我,为了不暴露实力,也顺势后退三步,装作被震得气血不稳的模样。
夏渊捂着胸口,盯着我,眼神复杂:“好小子,藏得够深!竟有这般实力,是我小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