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愿意脱离漕帮？老者还以为自己没听清，猛地转过头瞪圆双眼看向华从，却见其点头以示肯定。
到这老者算是彻底懵了、迷糊了，他完完全全想不明白，为何林砚池会有此等表现。身为读过圣贤书，且已经通过童试和乡试的书生，连继续往后考取功名都可以放弃，也要坚持留在漕帮？怎么听怎么匪夷所思呀！
再者说了，漕帮目前有什么好的？要前途没有前途，要钱途没有钱途，头上还有一堆人明争暗斗，整个龙潭虎穴！压根琢磨不出来有哪里值得。
“他疯了？”老者惊呼。
“说知道呢。”华从耸耸肩，同样弄不清缘由。
二人相互看向对方，一时间大眼瞪小眼，除去不理解，依旧还是不理解。小小的漕帮竟有幸成为香饽饽，如此怪事若往外面宣扬，恐怕许多人得笑得直不起腰。
思来想去的确没半点头绪，华从也只好暂且搁置，话锋一转问道：“前辈，您说过林砚池不对劲，那不对劲的点在哪里？”
“他身上有武功。”老者肯定道。
“怎么可能！从来没听说啊，我派人去查过，也花银子从鬼市和听风楼等地方买了消息，不曾有他有武功这一说啊。”华从面露怀疑，语气中明显带有震惊。
老者并没有藏着掖着，干脆利落开口解释道：“那小子虽然各方各面皆掩饰得很好，但仍有破绽：习武之人和普通人最明显的区别，其一在细微动作中，其二便在脚上。前者他几乎已经做到最好，至少老朽没能看出哪怕半点异常，问题出在后者。”
“脚？您的意思是走路？”华从接话好奇问道。
“没错。”老者欣慰而笑，指尖轻轻点在椅子扶手上，继续娓娓道来：“准确来说是脚落地的力度，以及每一步之间的距离。”
“愿闻其详。”
“嗯……那小子每次落脚的力道都几乎一模一样，上下两步间的距离差别也非常之小，将近微不可察。”
嘶！华从听完，不禁倒吸凉气。他也是习武之人，虽然因天赋浅薄，但持之以恒多年，眼力见识还是有些的，可扪心自问，自己绝对无法做到这种程度。
因此至少说明两个问题：一，林砚池也身怀武功；二，境界比自己高上许多。并且隐隐约约中还透露出其他意思：他的目的应该不简单，甚至连真实身份可能也不简单。
毕竟是一个武道高手，千方百计将自己隐藏起来，坚持留在要什么没什么的漕帮，如果说没什么其他目的，那任谁来也绝对不可能相信。
华从沉下眼眸，神色逐渐变得慎重，侧目看向老者，问道：“前辈您确定没看走眼？”
“呵呵呵。”老者先摇头，然后再点点头，面露温和微笑、语气无比自信，“别的老朽不敢打包票，但这武道方面嘛，公子你还信不过吗？”
经过提醒华从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即尴尬失笑，连连摆手抱歉道：“哎哟您瞧我这死脑袋，真是奔波劳碌多日，累得头昏眼花，给忘记咯！前辈多见谅，小子嘴快，但心里没那份意思！”
“哈哈哈哈，无妨无妨。”老者并没有纠结，置之一笑。
紧跟着又问道：“接下来怎么做？要不要老朽去试试那小子虚实？”
“不必打草惊蛇，我倒想看看，他能闹出点什么动静。”华从嘴角上扬，不屑轻笑。
“好。那我们……”
“先回去休息休息，养足精神。等明天我们的人抵达，再按原定计划进行。”
“懂了。”老者略微颔首，伸手端起旁边桌上的茶杯，顺带吹灭灯火。
仅几息，惬意肆便跟浓浓夜色融为了一体。外面街巷里，更鼓“梆梆梆”响起，五更天了……
月落日升又是新得一天。江州城内风平浪静，街道内人流走动、马车行驶，河面上大小船只来来往往，仍旧如常，似乎没有任何改变，也不可能改变。
直至天上太阳逐渐西斜，将近傍晚时分，方才缓慢冷却。也正是在这时候，南城门外的官道上走来左右两拨人。
靠左边的那行人，带头者骑在马背上，衣袍精致、讲究，高昂着脑袋、神色透出股淡然，明显非富即贵。而右边恰恰相反，几个人穿着陈旧，眼眸低垂，面色里面有种挥之不去的疲惫，没有骑马或牵马的人，皆步行往前。
“哎哎哎！通通站住！想进城？”当差看门的衙役上前将两拨人拦下，边挨个打量、观察，边厉声询问。
“官爷，我们确实想进城。”左右两边的领头人快步上前，异口同声回道。
“你们认识？”衙役眼见两个人动作、话语，甚至态度都几乎没有区别，不禁面露好奇问。
左右两行的领头侧目看了眼对方，都摇摇头，表示：“不认识，只是碰巧而已。”
“原来是这样啊。”衙役并没有过分纠结双方是巧合还是同伴，继续问道：“都说说吧，为何要进城啊？”
“走生意恰巧途径贵地，想进城歇息歇息。”左边的领头马上恭敬回答。
衙役点点头没说什么，继续侧目看向另外一个领头，“你呢？也是走生意吗？”
“不是，我等进城是为了给个员外修缮房子、打几副家具。”右边的头领轻声回道。
“哪个员外？住在城内何处？”
“姓关，住在城北。”
听完衙役长长地“哦”了一声，眼底的警惕缓和不少，身体也逐渐轻松下来。咧嘴嘀咕道：“确实听说过城北的关掌柜最近要修修后院，没想到动作这么快！真是有效率，难怪人家生意能做得大。”
感慨两句后，他又上手检查检查两拨人带得行囊，左边的只有两个箱子，经解释是生意做完，要带回扬州。而右边更简单，除了一口放着各式各样工具的大木箱之外，再无其他。
打开检查无误，衙役也没有多做为难，挥挥手放他们进去。
顺带叮嘱：“进城之后规矩点，不要闹事惹祸，听到了吗？”
“多谢官爷，一定安安稳稳。”两个领头齐声应承。
然后朝身后的同伴招手，动身往城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