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清楚怎么对方怎么下得迷药，众人不禁纷纷露出兴奋的笑容。这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开头良好才方便往下推进嘛。
“如此细致的设计，如此缜密的心思，要说只为杀个李木匠、弄出点神鬼妖怪的风言风语，咱家绝对不信！赵大人你觉得呢？”徐掌班接过属下递来的帕子，边将沾染香灰的双手擦干净、边垂下眼眸别有深意笑问。
“我当然也不相信。但是吧，凡事皆讲究个证据，目前还什么都不清楚呢，下定论实在为时过早。”赵就哪怕对李木匠遇害一事再心存疑虑，也不能表达出来，至少光明正大、众目睽睽之下不能。
因为自己身在锦衣卫，而徐掌班和郑掌班、以及楼上楼下的太监们都属于东厂，纵使关系再好、交情再牢靠，多多少少也有些许隔阂。
熟人都得防着明枪暗箭，何况外人！话说七分，留三分腾挪余地总没错。
浮浮沉沉几十年，徐掌班即便再傻也能悟出点聪慧劲来，而且赵就话里的意思又相当直白，他哪里听不出来？
暗自无奈地轻叹口气，侧目瞥向郑掌班，希望他能劝说两句。
可郑掌班同样一个头两个大，老朋友的眼色他岂会不懂？确实没办法罢了！
劝？怎么劝？歹人在哪目前谁都不清不楚，其目的为何更加不明不白，唯一能说得就是提个建议，让赵大人多加防范以免再生意外。
但是，这些人家不懂吗？需要你特地提出来唠叨一遍？啊对，确实是好心，问题是除去你自己谁知道你好心？
该闭上嘴时就闭嘴嘛，又没人规定时时刻刻必须说话！
思绪翻涌间他撇撇嘴给徐掌班还去个隐晦眼神，伸出根手指轻点几下椅子扶手，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示意他千万别乱说话。
自己则咧嘴轻笑，乐呵呵打趣：“依咱家看呐，那两个歹人实在太嚣张，放任不管必将挑起流言蜚语。赵大人，要不然还是放鹰出去遛遛兔子吧？”
“这就得看两位公公的本事了。”赵就面露微笑，淡然处之。
“哦？此言何意？”徐掌班眉头紧锁，不解问。
赵就并没有藏着掖着，干脆利落讲明：“两位公公，赵某由京城千里迢迢、日夜兼程赶到江南，并非为了彻查李木匠遇害以及狐妖作祟的流言。赈灾，才是此行的头等大事，皇上亲自过问，绝不允许出半点岔子的通天要事！你们说，我敢分心他处吗？”
“嘶……”郑掌班和徐掌班同时倒吸一大口凉气。
没给两人开口的机会，赵就脸色渐渐沉下来，语气也变得冰冷漠然，“说句心底话，如果不是受水灾的临江县，换个其他县城出这等事，我是理都不会理的。”
话至于此，二人仍旧满头雾水，迷迷糊糊、懵懵懂懂的，啥也没听出来。转头互相对视几眼，不由自主下意识问道：“既然如此，那赵大人您为何要向陈公公求援呢？赈灾事宜，我等一窍不通啊！”
“呵呵呵……”赵就嘴角上扬，摇晃手指无声轻笑。
索性不再隐瞒，将自己的根本目的和盘托出：“本官向陈公公求援，的确有私心，但不是为了查案。将近半个月以前，皇上深夜召我入宫，从私帑中拨出二万两银子，连同户部调给共九万两白银，并赐下御剑、予以便利行事，命我前往江南赈济遭受恶水的八个县……”
“什么？！”没等他把话说完，徐掌班已然面露骇色惊呼：“这、这、这，八个县，九万两白银怎么……”
和知府反应迅速，深知此话不适，立即抬手制止：“公公慎言！皇上圣明，一举一动皆有深意，我等断不可妄议！”
“是、是，咱家只是感叹主子圣心仁厚、爱民如子。”徐掌班额角直冒冷汗，瞬间回神，心有余悸地出言找补。
幸好在座都算“自己人”，因此都一笑置之，并没有多加为难。赵就抬手向下虚按，示意他们都别再多言，静听着就是。
然后清清嗓子，跳过“九万两银子究竟能不能满足赈灾所需”这一话题，直接往下讲：“由于无法动用官仓，我抵达江南之后曾一度步履维艰。所幸姜逢吉姜阁老深明大义，得知赈灾遇到困难，当即便决定伸出援手，凭个人声望连夜召集各地粮商、乡绅，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苦口婆心劝说。”
“众粮商、乡绅同样皆为忠君爱国之人，闻听江南八个县受水灾，二话不说纷纷慷慨解囊，那是铁了心为皇上分忧！本官再三推辞无果，只得含愧接受，谁曾想蜀地督抚刘知远刘将军得知此消息，大受感动，特地去信命令部下将多余粮食送来，以尽绵薄之力。”
“目前，各地粮商支援的粮食已经收入汴州官仓中，但刘将军身在京城，蜀地距离汴州又有数千里路程，所以暂时还没运抵。”
如果说刚刚听到“皇上只拨给九万两银子用以赈灾”，郑掌班和徐掌班还觉得无比惊讶，待赵就这番前后矛盾、漏洞百出的话讲完，他俩便已经只想笑了。
商人逐利，二人可不相信，光搬出“皇上”就能让那帮商贾、乡绅乖乖出钱。
什么深明大义，什么忠君爱国，什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不就是你先动嘴皮子，后动刀子么？
真是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虽然猜到，但二人很有默契地都没有点破。郑掌班嘴角一抽一抽的，显然憋笑憋得很难受，而徐掌班可就没有那么高声的强压笑意功夫了，咧着牙不断哈气，以免自己没忍住笑出声来。
为避免尴尬，他急忙开口掩饰，“赵大人，您还是直接说说为何让我等过来呢。”
“好，好。”赵就也不愿继续铺垫，干脆面带微笑讲明，“简单，我请诸位前来只有一个目的：帮忙盯紧各处，维系住稳定，别让有心之人闹出动静，尤其是用来赈灾的粮食，绝不能出半点意外！”
“我能力有限，真的没办法再弄来这么多粮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