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磊不动，那些手下也都不动。
沈晚笑着把枪递还回去，“没那个决心，就别在我面前装。”
陆临：“你们没听见我让你们退下吗？！”
他面露寒光，身上迸发出来的威慑，让一众手下一惊。
他们不由自主地开始后退。
沈晚看向成磊，成磊满脸哀求，“沈小姐……”
陆临扭头呵斥：“滚啊！！”
成磊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一个劝说陆临的理由。
“陆总！你忘了乔姗姗还活着吗？还有乔志强和张燕，他们可都还好好地活着呢！”
“你不是要为沈小姐和你们的两个孩子报仇吗？”
“你要是死了，还怎么报仇？”
沈晚听到这些，眼眶也湿润了。
她咬了咬牙，怒吼：“我的仇！我自己来报！用不着你们假惺惺！”
陆临张了张口，想说自己不是假惺惺，是真的想为她报仇。
但是想想，自己也是她的仇人，好像没有资格提报仇。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挥挥手，示意成磊退后。
成磊看出来了，陆临是真的不想活。
他想用自己的死，换沈晚的放下仇恨。
他想用这种方式，求得沈晚的原谅。
如果这是陆临的心愿，他不应该阻拦，应该尊重陆临的选择。
可是，他真的不想看着陆临死。
医生说了，如果陆临肯好好治疗，活个十年是没有问题的。
可他的心早就已经死了，除非沈晚能够回到他的身边，给他生的希望。
现在沈晚连陪伴他一年都不愿意，他又怎么活得下去？
他眼眶湿润，红着眼睛后退。
陆临擦了擦脸上的泪，挤出一个似哭非哭的笑。
“晚晚，答应我，杀了我之后，就不用再恨我了。”
“你要开开心心地活着，忘记以前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沈晚冷冷地看着他，“只要你不出现，我就能开开心心的。”
陆临：“是，我死了，就不会再出现了。”
他闭上眼睛，张开双臂，静等沈晚开枪。
成磊远远地看着沈晚，紧紧盯着她手里的枪，其他的手下皆是如此。
隔着一段距离，看着沈晚的动作。
他们纷纷在内心期盼，期盼沈晚别那么做。
他们跟着陆临出生入死那么多年，是真的不希望陆临死。
沈晚缓缓抬手，众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
然而，那枪口却并未对准陆临。
她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看向成磊：“成磊，送我回去。”
成磊惊呆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沈晚到底想干什么。
陆临听见声音，睁开眼睛，顿时吓得不轻。
“晚晚！你要干什么？！”
沈晚眼神冰冷，一字一顿：“我、要、回、家。”
怀里的小棉花不知发生了什么，它也看不懂沈晚用枪口对准自己太阳穴的动作是什么意思。
但是它就是莫名感到心慌，惊慌地冲她叫唤着。
陆临摇头：“不，你不会想死的。”
他像是在否定沈晚，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他这才明白，沈晚为什么要让他把自己的手下支开。
因为她知道，他那些手下个个身手敏捷。
不论是她想杀他，还是想自杀。
那些手下一旦看出半点苗头，就会出手打掉她手中的枪。
而现在，他的手下离她有一段距离，就算发现苗头不对，也来不及阻止她。
沈晚面无表情地说：“我确实不想死，我想好好活着。”
“但是比起被你留在珊瑚苑，留在你的身边，留在你的牢笼里，我宁愿去死。”
字字句句，无不是往陆临的心上插刀。
他哭着质问：“那你为什么不先杀了我再离开？杀了我，以后就没人再烦你了，这样你岂不是更自在！”
“晚晚，你心里还有我，对不对？你舍不得我死，对不对？”
沈晚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
“一枪杀了你，让你得到解脱吗？”
“陆临，你不配让我沾上杀孽，更不配得到解脱。”
“你这种人，就应该痛苦又煎熬地活着，每天为自己的罪孽去忏悔，直到死的那天！”
陆临怔住了，口中喃喃：“痛苦……又煎熬地……活着。”
“为自己的罪孽……去忏悔，直到死的那天。”
沈晚看着成磊，怒喝一声：“送我回去！”
成磊立即回过神来，“沈小姐，你放下枪，我这就送你回去！”
他对其他人使了眼色，他们几个纷纷走向陆临，将他和沈晚隔开。
沈晚转身就走，成磊紧紧跟了上去。
她走向栅栏院门外的自由，步伐没有半分停留。
陆临满目疮痍，痴痴发望着沈晚绝情的背影。
他敢肯定，哪怕他现在倒地不起，吐血身亡，沈晚也不会回头看她一眼。
他不由想起三年前的沈晚，那个时候的她，小心翼翼地对他展开了心扉。
每天不是去医院照顾他母亲，就是在家做好了可口的饭菜等他回来。
不管他在公司忙到多晚，回来都有热饭在等着他。
她知道他口味挑剔，喜欢吃的都是复杂的菜式。
她也不嫌麻烦，明明家里请了佣人，她还是喜欢亲自下厨房。
她跟谁说话都是温温柔柔，轻声细语的。
他还觉得她性格软，难怪会被乔家人欺负。
现在看来，她哪里是性格软？
不过是有苦衷，迫不得已。
一旦她没有软肋在别人手中，她的心会比任何人都硬。
她不愿意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逼他。
沈晚的身影在他眼中逐渐变得模糊起来，他伸着手脚步虚晃的往前踉跄了两步。
他不想错过她，真的不想错过她……
但他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再追上去了。
成磊帮沈晚拉开车门，沈晚立即上车。
上车后，她便摇上车窗，隔绝了陆临的视线。
她紧紧抱住小棉花，长长松了口气。
小棉花也放松下来，在她怀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任她抚摸自己的后背。
沈晚注意到小棉花嘴角有血迹。
那是它刚刚咬陆临留下的。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湿纸巾，小心翼翼地帮它把嘴巴擦得干干净净。
成磊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心中情绪复杂不已。
刚刚听到沈晚说那些狠话，他不是不怨恨她的。
但是现在，他又不得不感激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