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凯恩的先斩后奏，让我突然涌起一阵怒火，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在威廉·凯恩给我讲解他的计划时，命令探测器自爆的指令、就已经在奔向第五行星轨道。
而在我反应过来、发现他的先斩后奏时，已经有十几架探测器抵达位置并自行引爆。
大量的伽马射线和少量的中子，在1微秒后就被“虫洞”的引力捕获，而我们最想知道的那个结果，将在几分钟内得到确认。
等待的时光总是显得漫长，哪怕只是短短的几分钟。
在我第十三次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又坐下的时候，指示面板上突然闪起一颗红灯。
“辐射以抵达‘虫洞’位置——”
威廉·凯恩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边说边噼里啪啦的敲起键盘：“探测器已经全部引爆，现在只能靠光学望远镜观测阵列……‘虫洞’没有变化。”
“屮。”
我立刻情不自禁的骂出了声：“核辐射排除了，还要再送三百架探测器过去。”
“Not really。”
威廉·凯恩的视线扫过屏幕：“可能是因为中子量过少，而且之前引爆核武器的时候，‘虫洞’也不是刚一接触核辐射、就立刻发生变化的——再等等。”
话音落下，第二盏红灯又闪烁起来，接着是第三盏、第四盏、第五盏……
“It’s ing。”
威廉·凯恩快速扫了一眼指示台面，立即转身回到mirage旁边，将“虫洞”的全息投影放到最大。
他这副如临大敌似的严肃模样，让我也不由得紧张起来，两眼紧盯着那颗闪烁的蓝色光球，可是转眼半分钟过去了，我却没看出有什么变化。
“……还要继续等吗？”
一分钟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轻声问道：“我不想打击你，但现在已经一分钟了，同位素电池爆炸产生的中子，应该已经全部抵达‘虫洞’了。”
“理论上是这样的。”
威廉·凯恩动作僵硬的点点头，原本还满是期待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种藏不住的挫败——不过这种挫败只出现了不到三秒。
三秒钟后，威廉·凯恩突然冲向操作台，撞翻椅子差点摔倒也毫不在意，只快速拍亮几个按钮之后、又开始疯狂的敲击键盘。
“凯恩教授！”
我看到他这副疯狂的样子，心里的挫败瞬间被担忧取代：“其实你不需要这么激动，实验清单上没有的物质，也需要从地球进行运送，顺路送一批探测器过去也……”
“不需要！”
威廉·凯恩大叫一声，声音都因为激动而颤抖起来：“‘虫洞’有变化！光学望远镜观测阵列有发现！只是变化太小、体现在影像上只有一两个像素点，所以我们才没看出来！”
听到这个情况，我第一反应就是不信，以为是威廉·凯恩扛不住打击产生了妄想。
可是还没等我提出质疑，威廉·凯恩就已经调出了相关数据，对比二十分钟前的最后一次观测数据，确实产生了0.017‰的上涨。
这和我刚才设想的、要先安抚威廉凯恩的情况完全不同，所以我怔怔的看着屏幕上的数据、大脑全功率运转了三秒钟后，才忽然意识到现在发生了什么。
“我们……成功了？”
过度的震惊让我本能的产生了怀疑，但好在事实不会因为我的怀疑而改变。
“我们可以进行下一阶段了。”
威廉·凯恩“哈”出一句话——这次是真正的如释重负，话没说完他整个人已经瘫倒在地，好像他所有的体力、都随着那一次呼气吹出去了似的。
我吓了一跳急忙想要过去搀扶，威廉·凯恩又突然触电似的站了起来，连弄乱的衣服都顾不得整理，就急忙拉着我跑向门口。
“凯恩教授！”
我跟着跑了三四步、才反应过来把他拉住：“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航天器制造车间！”
威廉·凯恩两眼放光的看着我：“虽然还不清楚具体原理，但我们确实掌握了扩大‘虫洞’入口的手段，也就不需要再限制航天器的规格……等一下！”
话没说完，威廉·凯恩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脸色一变：“如果不用限制航天器的规格，是不是就可以增设更多的功能、增加更大的运载量？”
“呃……”
此时我的注意力、还沉浸在刚才的胜利当中，一时有点跟不上威廉·凯恩的思路：“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是……”
“Use a two-pronged approach！”
威廉·凯恩没等我说完、就满脸兴奋的欢呼一声，随后竟然直接甩开了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出去！
事实证明，这样冲动是很容易出事的。
几乎是威廉·凯恩刚拉开门，我就看到外面站着一个人影，但这时候无论提醒还是躲避都来不及了，于是两个人没有任何意外的、瞬间重重的撞在一起。
值得庆幸的是，门外那个倒霉蛋的身体素质比我好了很多，哪怕是这种突然的大力撞击，也只是让他往后退了半步，而且他还有多余的精力、伸手扶住了差点摔倒的威廉·凯恩。
不过这个时候的威廉·凯恩，已经完全沉浸在那个让他兴奋的设想当中，连声谢谢都没说就从空隙挤了出去，我甚至觉得他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差点摔倒。
“他什么情况？”
忽然一声疑问拉回了我的注意，我把视线从威廉·凯恩的背影上移回来，这才发现那个倒霉蛋居然是刘祈。
“你怎么在这？”
我习惯性的问了一句，想起他刚才的问题又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因为有了战略性的重大发现，所以有点亢奋？”
“战略性的重大发现？”
刘祈嘀咕着回头看了一眼，但这时候的威廉·凯恩已经跑没影了：“我听说这边的情况不乐观，所以想过来看看——什么重大发现？是他刚才喊的‘use’什么什么的？”
“……Use a two-pronged approach，就是有两个叉子的方法。”
我回忆了一下随口说道，脑子里还在琢磨威廉·凯恩的石台，完全没意识到这句话的真实含义——不过刘祈意识到了。
“我们的计划要准备开始了。”
刘祈只用一秒就做出了判断：“你必须立刻宣布要阻止‘开拓者’计划，不然可能就来不及了！”
“现在？”
我听到这话不禁有些疑惑：“可是还没确定‘虫洞’的另一端可以……”
“但是已经没时间了，至少他认为没时间了。”
刘祈脸色凝重的、反手指了威廉·凯恩离开的方向：“‘Use a two-pronged approach’是一个军事术语，中文里有个特别贴切的翻译，叫做‘双管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