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走后,我和申总度过了一段算是风平浪静的日子。
公司接的各种活动在旧历年底有一段短暂的空档期,一般而言,公司奖励优秀员工的旅游也要过了初七才开始。
今天是小年夜,上午开完总结大会,下午是股东会议,晚上是公司聚餐,随后就开始放假,直到初六再上班。
股东会议之前,其他员工就提前下班了,毕竟晚上聚餐又有抽奖又有表演,无论如何女生都会打扮得隆重一点。我让谢晓莹也早点回去,因为要留下来布置会议室,她几乎是除会议相关人员外,走的最晚的一个了。
我调试完咖啡机,备好茶点,便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用手机给申总发了条消息说会议室布置完了,就走去了洗手间方便。
谁知道刚一踏进空旷的洗手间,便听到有人讲电话的声音。声音毫无疑问只能是来自谢晓莹的。
她还没走?
我本能地想退出去,并不想打听她的隐私,但就像是心理学上的“鸡尾酒会效应”那样,我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便顿住了脚步。
“司葭没和我说今天开会的内容啊。关老师,我只是留下来帮忙的,您就别为难我了……再说,您一会儿来了不就知道了嘛。就别问我了,我真不知道会议议程……”
谢晓莹的声音里透着些委屈,但索幸她的语气是向着我这边的。我不禁感到奇怪,关早立为什么要打听这个?难道她今天开会不来?
很快,我从谢晓莹嘴里得到了答案。
“关老师,您是说,今天开会不来?……我这边信号有些不好……什么?您过完年就不跟这个项目了吗?这是为什么呀?……辞职了吗?我的天,真没想到呢……好吧,我知道了……不过我真的不知道任何关于会议的事情……”
我一听她要挂电话,赶忙蹑手蹑脚躲进了其中一个隔间里。
直到听到外面冲水和洗手的声音,又等了一阵子才出来。
我心中思忖着谢晓莹电话里的内容,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歪了歪脖子去找申总解惑。
申总转了转老板椅,看着我说:“宏达辞退她是因为有人举报了她的作风问题。她之前做其他项目的时候就不干净,这次可好,被人家老婆打上门来。”
“啊?”我不可思议地张大嘴巴,“这不可能吧。她工作能力不是挺强的嘛。还需要靠这个上位吗?”
“工作能力只是一方面,像他们这种公司,女的这么年轻能做到中层管理,光靠能力是不够的。”申总的语气谈不上不屑,倒像是在说平常的事,“她三十一岁,二十五进的公司,升得不快吗?能在这种投资公司能做到部门经理,多少是有点手段,只是这手段不上台面罢了。我早就听到了一些传闻,不过直到她给我递暗示之前,我还不信。”
“她给你递暗示?”我吃惊地说。
申总没有正面回答,挑了挑眉,说:“所以,你知道后来我为什么不待见她了吧?她还当所有的男人都只关心裤裆里那些事了?”
话说一半,他低下头看手里的会议内容,嘀咕了一句:“职场上,在某些场合下,男人的确是喜欢调侃女人没错,但聪明人都知道那是场面上的玩笑话。可如果女人真是那么随便,一勾就往上扑,就没劲了。”
这话说的我脸一僵,瞬间火辣辣的,心里极度不舒服。那我和申总又算什么……
他一抬头,看我还站在原地,便狐疑地看了我一眼,问:“还有事?”
“没有没有。”我完全忘记了要说的话,低着头退了出去。
片刻后,会议开始,我要帮申总拿会议记录和茶杯,最后一个踏进会议室,刚合上门,一转身便看见关早立的位子上换了个人,差点一哆嗦,没把手里的茶杯给摔了。
“司葭,你好。好久不见。”陈淑敏率先和我打了个招呼。
申总瞧我一眼,问:“认识的?”
我咽了口唾沫,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就先对着申总点了点头,说:“嗯。”
陈淑敏粲然一笑,走上前与申总握了握手,说:“申总,久仰大名。我听郑总提起过您,这项目也是他一手促成的。想必二位交情匪浅。”
申总微微蹙眉,道:“你是陈总的千金?”
“是。申总好眼力。”陈淑敏落落大方道,“陈总是我的父亲。他岁数大了,就把这个公司交给我来管。”
“原来如此,欢迎陈总亲自出席。”申总微微一笑,很官方地说,“没想到陈总这么年轻就已独当一面,令人佩服。”
两人寒暄之后,顾及到还有其他股东还等着,便尽快结束了交谈,言归正传起来。
“……这是我们这个项目的收支平衡表,具体业务展开情况,请张经理说吧。”申总打开ppt,把鼠标交给张晨辉汇报。
张晨辉在广西待足半年,整个人又黑又瘦的,可见在外地管分公司,真是挺折磨人的。
一番汇报之后,陈淑敏一直抿唇做着笔记,此时,一抬眼,搁下笔。
“陈总有什么看法?”申总敏锐地让我把话筒递过去。
陈淑敏笑了笑,客客气气道:“看法倒谈不上。不过,这个项目抛去建厂的成本,似乎大量资金都用于越南工厂的开销了。”
说到这里,陈淑敏翻了翻手里的一份资料,说:“据我所知,越南工厂只是做初加工,何以占用如此多的资金?我倒是觉得我们现在应该要把主要精力放到扩充南宁工厂的产能上面。”
申总也笑了笑,说:“我们第一阶段的投入按照原计划,是两千万,并没有超出预算啊。越南工厂占用资金多,是因为我们最近又收购了一家濒临倒闭的橡胶园,这些橡胶树的管理和灌溉设备的投入在前期耗资是会大一点。但管理与不管理,差别大了,胶水的产量至少可以提升30%-50%,未来,这些都是公司用于生产的原材料。”
解释完,申总故意停顿了片刻,反问了一句:“毕竟我们是做医用橡胶手套的企业不是吗?”
陈淑敏见状,很客套地笑了笑,说:“申总的确有自己的考量。”
言毕,她微笑着把手里的话筒传给边上的郑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