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我误会你还和她走得近。”我嘟嘴道。
李驰撇撇嘴：“我这不是为了挣钱嘛。”
“上回她大晚上还约你。”我吃醋道。
“这话说的。”李驰笑话我，“也不知道是谁当时非要撮合我和小霞的。现在我成了你男朋友了，你反倒吃小霞的醋。”
“可是她要是对你没点意思，为什么现在还主动找你呢？”我轻声嘀咕道。
李驰不接话，扮了鬼脸不正经的搡了搡我的肩膀，逗我道：“诶，你猜小霞后来跳槽到了哪里？”
“驴友俱乐部吗？”我斜着眼睛看他，觉得他这问题问得挺无聊的。
“不是——”李驰拉长尾音，“她现在可厉害了，做健身博主呢。”
“是嘛！”我挑着眉，“那她做得怎么样？”
“还行。她在小红书上分享健身知识，然后和原来的健身会所也有合作，顺带着卖卖健身卡。”李驰努了努嘴唇，“哦，好像还有健身减脂餐什么的。”
“这小霞可以啊。”我有些感叹道，“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都自己创业呢。”
“这不是必然的嘛。大势所趋。”李驰有些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一旦尝过自由的滋味，谁还愿意打工当牛马。”
“那小霞现在挣的这些钱能养活自己吗？”我回想起当初李驰和胡之菲刚做直播带货那会儿，那叫一个生意惨淡，何况胡之菲还不用付房租，货源也是她爸爸厂子里的。
李驰说：“肯定能啊。要不她怎么能帮我介绍驴友俱乐部的生意呢。再说了，她这个做生活经验分享的，吸引来的那都是精准客户。不像那种广域流量，虽然来来去去路过的人多，但真正点进去愿意坚持看的，其实也没几个。大部分人都是扫一眼就划走了。”
“你的意思是说，她虽然粉丝数量一般，但用户成交转化率比较高吗？”
“对。就是这个意思。”李驰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托着腮，缓缓说，“这好像倒也确实是条思路哦。要不你和胡之菲也试试。分享服装穿搭知识之类的。”
“不行~”李驰后缩了一下脖子，“你忘啦，我们那时候不是搞过吸引人眼球的那一套，结果还不是白费工夫。做服装销售的思路不一样，还是得占据流量。单打独斗根本卖不动。”
“还好胡之菲后来和黄子爵合作了。他做的投资，他找的mcN公司，这才把胡之菲的带货生意顺利给做了起来。”我忽然转念一想，莫非胡之菲和黄子爵有一腿那是报答他的知遇之恩？
有点离谱，我瞬间把自己的荒唐想法给否了。
“做是做起来了。但mcN公司要分成，黄子爵的投资到年底也要按照持股比例分润，这么一来二去，胡之菲自己也没挣多少了。”
李驰想了想说：“自己能挣个百分之二十很好了。”
“那幸好是出货量大。”我感慨了一句。
“出货量……也就马马虎虎吧，只能算是中不溜，在抖音服装区还排不上号呢。还是做的早的那批赚的更多，早五年抓住风口的那批，现在个个都是百亿大佬了。”李驰说，“还有一方面是因为咱卖的这也不是品牌货，不具备粉丝粘性。说穿了，大家是冲着性价比来的，和那种大牌子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呃……”我思忖了一下说，“可胡之菲之前不是说要搞个自有品牌吗？”
“那是梦想，梦想和现实的差距大得很。”李驰越发严肃了，一个劲的摇头，“厂子是她老爸的。现在胡之菲没挣到独立做品牌的本钱，一切都得听她爸的。这一次国庆节的时候，我不是和菲菲一起回工厂了嘛，我们当时就找她爸聊过，她爸说，要是再开一条生产线全部做衬衣，那风险就太大了，衣服就怕压货，再说了，衬衣也不是消耗品啊，周转率太低了。他还说，现在做品牌的除了些赶潮流的快消类服饰，就是有几十年历史的老品牌，新的品牌如过江之鲫，谁能记得住？”
李驰拧起眉头，有些无奈道：“老胡还说，在中国做服装的，谁奔着做品牌去的，做一个死一个，有一个算一个。”
“这么夸张呢。不至于吧。”我缩了缩脖子，“我上小学到初中到高中，我妈给我买的都是阿依莲。这牌子不是活了挺久的。”
“那现在呢？”李驰看看我。
我回忆了一下，确实感觉这个牌子很久没有出现在视野里了。
“人早就开始做下沉市场了。”李驰不客气地打断我，“许多以前的所谓大品牌，现在只在三线小县城才能看的到。”
我皱了皱眉。
此刻，李驰便学着胡叔叔的样子，摸着自己的发际线，学着胡叔叔的语气说：“我老啦。折腾不动啦。再做几年就该退休了。能苟着一年是一年。不再想着创品牌的宏图大业了。现在做外贸订单和来料加工，虽然不比以前那么好做，可是外面经济形势这么难，能不关厂子继续做下去就很好了。”
“胡叔叔真这么说啊。”我唏嘘着摇了摇头，“那胡之菲的服装梦还没启航就沉船了？”
“不好说。总之，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李驰拱起双肩，朝我摊了摊手，“我是给她卖货的。当初说什么分股权，把品牌做大，她没再提，我也就当玩笑听过了。”
“嗯……”我看了看李驰，想着自己从来没问过李驰现在的收入几何，便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李驰……那你现在和胡之菲是怎么合作的？”
“你说分钱啊？”李驰直白地告诉我，“她每个月给我三千保底，然后一件衣服返我三十个点。”
我托着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件衣服三十个点，也不少了。她做网商本来利润就薄，之前我们不是算过笔账嘛。一件衣服在网上销售的利润差不多是成本的一倍。这么说，这批清仓的冲锋衣，你可以赚600块？”
“一下午600块？不少啊。”我感慨道。
李驰笑了笑：“比这个再多点儿。你算了一倍利润那是挂在网上销售的情况，扣除了平台抽成，损耗这些的，实际上直接拿货的价格比这个更低。199那款冲锋衣成本就50，利润有150呢，三十个点的返利的话，每件赚45，二十件实际净赚900。”
“可以啊。你比我,挣得多多了呢。”我撅起嘴，“我实习期工资才八千，一个月算上二十个工作日，我每天才赚400。”
“400也可以啊。”李驰安慰我说，“比我送外卖那会儿挣得多，还不用风吹日晒。”
我本来听着挺高兴，但仔细一抿话里的意思，才悟出他那是在损我呢。
那意思是我一个知识分子，也就是和外卖员同薪同酬。
“你讨厌。”我推开他。
他耸着肩膀呵呵直乐。
……
走出火锅店，时间已过了晚上十点。
李驰打着哈欠问我：“还去哪儿逛逛吗？”
说好今天约会的，但实际上我和李驰就去吃了顿饭，各自忙碌一下午，啥都没干成，可好歹李驰还是挣钱了，我在他眼里就是“浪费了一下午”。
“你累吗？”李驰迎风站着，又对着我打了个哈欠。
我很想回家，但想到这会儿回去没准坏了胡之菲和林飞宇的好事，便尴尬地皱着脸说：“李驰，你想看电影吗？要不，我们去看电影吧。我请你。”
李驰问我：“上电影院吗？要不回家看吧。用林飞宇的投影仪看，效果跟在电影院也差不了多少。”
李驰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可是他奉行的是把钱花在刀刃上。像刚才的提议在他看来纯属“多此一举”，要不，他上回也不会为了省开房的钱，问他朋友借住了两宿了。我父母来我这边的时候，他也是去林飞宇的寝室挤。
“偶尔也想感受一下电影院的气氛。”我低声嗫嚅了一句，“我好久没去电影院了。”
李驰低头看看我，屈起手指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说：“林飞宇让你别回去是吧？”
“啊？”他怎么一下子都猜出来了，我有些窘迫，垂下眼睛看着地面。
“要不，我们去宾馆吧。”李驰躬身在我耳畔低声说了一句。
“啊？……”我抬头看看他，他正憋着笑，我捶了他一下，“你讨厌。”
他往后躲了一下，过会儿又凑近我，低声说了句：“司葭，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什么？”我不怀好意地看看他，觉得他准是要说些不正经的话。
李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小的正方形塑料包装，说：“我们买的快递早就已经收到了，我可是随身带着呢。”
他把那东西压进我掌心里，贼兮兮地说：“怎么样？今天就去试试吗？”
“你烦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