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砚看着围在马车外的百姓，心里一阵感慨，距离他上次来凉州，已经过去了三年，“没想到凉州现在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
同行的官员也是一脸不忍，他们知道凉州水患严重，房屋和庄稼都被冲毁了大半，却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安抚好百姓们的情绪，他们才有机会腾出手来解决问题。
不然一直被围在这儿，怕是寸步难行。
“大家冷静一些，朝廷知晓凉州的情况，忧心不已，特派裴大人前来治理水患，重建凉州城。
还有朝廷拨下来的赈灾粮已经在路上了，不日便能抵达，还请大家再等一等，多给我们一些时间。”
苏瑾扬一把掀起帘子，深邃的眼眸扫视了一番，清朗浑厚的嗓音缓缓响起，莫名令人信服。
听到这番话的凉州百姓们纷纷冷静了下来，不自觉给马车让出了一条道。
他们没听错吧，朝廷的赈灾粮终于到了，他们有救了，也不用背井离乡了。
百姓们喜极而泣，裴大人当年就曾救他们于水火之中，他们永远记得裴大人的恩情。
如今，他们又一次遭了大难，还是裴大人伸出援手。
“有裴大人在，我们相信凉州水患很快就能解决。”
此言一出，众人连连出声附和，话语中难掩对裴清砚的尊敬与信任。
凉州知府见状，嘴角微微下沉，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一个远在京城的大理寺少卿，竟然比他一个凉州的父母官还得百姓信任。
他就看看，这个裴清砚究竟有什么本事。
凉州知府似笑非笑，状似调侃的语气却让人莫名觉得刺耳，“裴大人的名声都快胜过本官这个凉州知府了，也难怪朝廷会派裴大人来治理水患。”
裴清砚淡淡瞥了他一眼，意味不明的说道：“百姓记得的自然是将他们放在心上的父母官。”
对水患一事隐而不报，导致问题越来越严重，害怕受责才禀明朝廷，他这顶乌纱帽，也没有戴着的必要了。
凉州知府哑然，裴清砚这话的意思是他没有将凉州的百姓放在心上，所以才得不到他们的尊敬？
简直是一派胡言！
苏瑾扬见百姓们的情绪稳定了下来，暗自松了一口气，让马夫加快速度离开。
再耽搁下去，这天都要黑了。
眼见着马车越走越远，百姓们也纷纷散开，脸上隐隐带着几分笑意。
只有随着人群走动的两名男子，隔空对视了一眼，而后朝着同一个方向离开。
*
北国皇宫。
“陛下，凉州探子来报，凉州水患严重，城中百姓食不果腹，怨声载道，也许正是我们机会。”黑影单膝跪在北国皇帝跟前，神色恭敬，垂下的眼眸中还带着一丝恐惧。
坐在高位之上的北国皇帝轻轻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双目阖上，“凉州可是个好地方，真是可惜了。”
他嘴上说着可惜，可眼里却带着十足的侵略与蠢蠢欲动。
凉州是临天王朝的重要关隘，也是他们唯一的突破口。
多年来，他一直没放弃攻打凉州，但凉州就跟铁桶似的，毫无破绽可言，北国次次都以失败告终。
如今凉州出事，里头又有他安排的人接应，不愁攻不下来。
黑影听到这话瞬间明了，急忙出声邀功，“陛下，昨日离王送来的那批兵器成色不错。若是要攻打凉州，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北国皇帝爽朗大笑，心情畅快的不行，“好，不枉费朕当初帮了他那么多。云帝那老家伙要是知道他儿子做出这样的事，怕是要把自己给气死了。”
有这么一个内应在，临天王朝迟早是他的囊中之物。
但有些碍事的人，还是要尽早处理掉为好。
*
承恩侯府。
宋知渝一出门，就很不巧的又碰上了沈锦书几人，她们正同一个看起来颇为眼熟的中年女人说着话，分外和谐。
甫一见到宋知渝，几人的脸色稍稍收敛，沈茹更是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对她格外瞧不上眼。
“二妹妹这是要出门？”沈锦书看似关心的问了一句，实则是想打听宋知渝的行踪。
宋知渝点点头，注意到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探究的目光，径直抬头对上来人的双眼，“这位是……”
她也不说自己要去哪，而是把话题引到了王嬷嬷的身上。
“这位是王嬷嬷，贵妃娘娘的心腹。王嬷嬷这次来侯府，就是得了贵妃的娘娘的命令，特意来看书儿的。”
不等沈锦书开口，站在一旁瞪了宋知渝好几眼的沈茹就率先跳了出来，特意拔高的嗓门让在场几人都皱了皱眉。
尤其是王嬷嬷，心中更是不虞。
本来贵妃娘娘就不属意沈锦书当王爷的正妃，偏生王爷坚持，娘娘拗不过，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谁知沈锦书闹出了那么大一个丑闻，不仅名声尽毁，还差点连累王爷受旁人的指指点点。
贵妃娘娘气的不行，说什么都不同意两人的事。别说正妃之位了，就是侧妃，沈锦书都配不上。
可也不知王爷同娘娘说了什么，娘娘竟然松了口，许了侧妃之位，还派她前来关心。
说实话，王嬷嬷倒是挺欣赏沈锦书的，温婉大方，又有一定的野心，家世尚可，当王爷的侧妃也未尝不可。
就是侯府其他人，实在是有些上不得台面。
沈茹丝毫不知道王嬷嬷心里的想法，她还沉浸在侯府即将和离王结亲的喜悦中，话中不免带了几分神气。
贵妃娘娘要是不重视书儿这个儿媳妇，又怎么会派心腹嬷嬷亲自前来，两人的亲事也算是板上钉钉了。
日后，她可就是离王妃的亲姑母了。
“原来是王嬷嬷啊，看来大姐姐很快就要心愿成真了。”宋知渝懒得搭理沈茹，嘴角噙着一抹笑望向沈锦书。
在发生了那件事之后，程贵妃居然还能接受沈锦书也是她没想到的。
但接受归接受，却不见得她真会喜欢沈锦书这个未来儿媳妇，不然来的就不只是一个嬷嬷了。
沈锦书面色一僵，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肩膀微微颤抖。
宋知渝明明知道她一直惦记的都是离王妃的位子，如今却只能屈居她人下，当个没什么用处的侧妃，却还毫不客气的揭她的伤疤。
“二妹妹也要抓紧了。”沈锦书扯着嘴角，勉强挤出一抹笑，打着旁人听不懂的哑迷。
太子若是真喜欢宋知渝，怎会这么久都不求皇帝赐婚。
宋知渝有心思在这儿嘲讽她，不如快些将人抓在手里，拿到切实的利益才是真的。
“不劳大姐姐操心。”宋知渝回以一笑，半个眼神都没分给沈茹。
沈茹还没受过这种气，也顾不得被王嬷嬷看笑话，指着宋知渝的背影怒骂，“简直目无尊长，难怪大哥不喜她这个女儿。”
如果说一开始她对宋知渝是瞧不上，那现在就称得上厌恶了。
沈锦书觉得丢人，暗暗递给沈锦画一个眼神，让她把人弄走。
见状，沈锦画立刻娇笑着上前挽住沈茹的胳膊，“姑母，您离京多年，想来还不知晓京城的变化。珍宝阁的玉石是出了名的好看和珍贵，我带您去瞧瞧可好？”
“珍宝阁？”沈茹眼睛亮了，即使远在凉州，她也听过珍宝阁的名字，可惜一直没机会见识见识，如今被沈锦画一提，她瞬间来了兴致，将宋知渝抛之脑后。
沈茹矜持的点了点头，“行，那就去瞧瞧吧，正好给母亲选件生辰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