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调令，石头很快就被调进了市公安局，担任副局长。
石头上任不到三天，衡岳市政府与赵坤的签约仪式便落了地。
山南县公安系统失去一员大将，秦长青气得摔了烟灰缸。
石头这一动，地位反而比他更高了。
秦长青当然不是嫉妒石头坐火箭一般的升迁。他原本想将石头安排接任他山南县公安局长的手，没想到石头会越过这一级，去了市里工作。
杨晨被抓，石头又走，山南县公安系统便出现了青黄不接的状态。
一肚子怨气的秦长青，找到陆天明便开始抱怨，“陆书记，现在上面要人，招呼都可以不打一个吗？”
陆天明笑道：“打什么招呼啊？人家这是提拔，难道我们愿意拖人后腿，按着不让提拔？”
秦长青便叹口气道：“你看看，现在老石去了市里，我手里就没人可用了啊。山南现在的社会治安状态很复杂，比过去要复杂很多了啊。”
陆天明道：“这还能难倒你？老秦，不管社会形势如何变化，你们公检法都是站在第一线的。这根弦不能松。老石去了市里工作，这是好事。侧面证明我们山南的干部队伍有能力。”
秦长青苦笑着摇头道：“实在不行，我这个老头子还是亲自披挂上阵吧。”
秦长青还带来一个消息，杨晨兄弟的案子，即将在市中院开庭审理。
陆天明吩咐他道：“杨晨的案子是公开审理的。老秦，我建议你组织县里政法系统的同志参加旁听。这个事，必须落实。”
秦长青道：“陆书记，你的想法与我是一样的。杨晨兄弟的案子很有代表性。这也是给我们政法系统敲响警钟。你放心，这件事我会落实好。”
聊了一会，秦长青突然压低声道：“陆书记，我听到一个消息，也不知道真假。如果是真的，可能与老石的调任有直接关系。”
秦长青爆出来一个小道消息，说是市里准备拿一些民营企业家开刀。
秦长青一边说，一边比划着杀猪的动作，“猪养肥了，就到了该宰杀吃肉的时候了。”
陆天明一下没听明白意思，便追问了一句，“老秦，你说清楚些，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长青把声音压得更低，他迟疑着说道：“听说，这是汪市长开辟财源的办法。现在市里要搞扩城，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汪市长就把眼光放在了一些老板身上。”
陆天明隐隐约约听出来了秦长青话里的意思，不觉心猛地一紧。
他突然想起汪浩跟自己说过的“来钱的办法”，两边一联系起来，不觉全身冒出来了一丝冷汗。
衡岳市虽说这些年经济发展不是很好，但一点不影响出现老板富豪。
有人就拿原市钢厂说话。衡岳市钢厂，过去是全省的明星企业。最鼎盛的时期，市场占有率达到了全国三分之一。
即便是这样的巨无霸企业，却最终还是死在了改制的大潮里。
钢厂最终被宣布破产倒闭。但让人费解的是，钢厂倒闭之后不到半年，一家民营钢铁企业便在衡岳迅速崛起。
企业老板原来就是市钢厂的一名副厂长。他不知从哪里融资了钱回来，一口气把钢厂全部买下。
钢厂到了他手里，又开始红火起来。目前，他已经被称为钢铁巨头，资产以数亿计。
有人就说，这是明目张胆的侵吞国有资产。可是，谁也拿人家没办法。
一是人家的手续都是合法合规的，没有空子可供人钻。二来，人有钱了，各种关系跟着多了。据说，市里有相当多的领导干部成了他的座上宾。
汪浩把主意打到这些人身上，对衡岳市的民营经济而言，不异于是一场灾难。
一心要走扩城路线的汪浩，深知扩城的背后，就是海量的资金投入。
起初，他希望借助赵坤的力量，实现自己的扩城梦。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单凭一个赵坤，根本办不成大事。
赵坤本身十分狡猾，而且目的性特别强。
他投资衡岳市扩城，主要还是想从衡岳挖一笔，并非是真正意义上为了提高衡岳的竞争力。
赵坤有这种思想，无可厚非。毕竟，人家是商人。
而且，汪浩很清楚，赵坤也不是他随便能拿捏的人。
他必须要找到一条源源不断的资金来源渠道。这样，即便到时候赵坤想拿捏他，他也有底气撇开赵坤走自己的路。
说得明白一点，汪浩这是要拿全市的民营企业来作为他扩城计划的垫底。
“陆书记，其实，你我都清楚，现在这些所谓的民营企业家，谁的屁股都不干净。按学术上的说法，就是他们都犯有原罪。”
陆天明点点头道：“有道理。民营企业要想发展，就只能打擦边球，甚至走歪门邪道。这就是他们的命门啊。”
“所以，我觉得，汪市长这人还是很厉害的。他这一弄，没有一个人能逃得脱。”
秦长青甚至怀疑，陈庆利关闭山南物流园区，抓捕魏山，就是在汪浩的授意下的试水。
“魏山这种人，你说他干净，屁股后面臭不可闻。你说他坏，他又确实为地方的经济建设作出了不少贡献。”秦长青苦笑着说道：“如果这样搞下去，我担心整个衡岳市会哀鸿遍野。所有民营企业家，都难逃一劫。”
秦长青的怀疑与担心，看似毫无根据，但却是事实。
汪浩问陆天明要人，一是他折断了陆天明的一条胳膊。另外一点，他需要石头为他鞍前马后卖命。
汪浩清楚，石头是陆天明身边最得力的干将之一。陆天明提拔石头，自然会让石头对他感恩戴德。他现在出手将石头提拔到更高的位子，石头还不为他赴汤蹈火？
陆天明纠正秦长青道：“老秦，我们现在不能有这样的想法。汪市长看中了老石的能力，这是可喜可贺的好事。凡事啊，还是要看到光明的一面。”
秦长青笑笑，没有作声。
他现在急需找一个人来填补石头被调走后的空缺。公安工作很微妙，一刻不用心，就可能酿出来难以收拾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