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针锋相对
陆天明的担忧很快变成了现实。
市长汪浩一个电话将他叫去市政府，一开口便不满地质问陆天明，“你究竟想搞什么？”
陆天明一下没明白汪浩质问的原因，便狐疑地问了一句，“汪市长，你这话是意思是......”
“我问你，你是不是早就落实了铁路规划这件事？”汪浩沉着脸说道：“你秘而不宣，非要等到我走了你才宣布？”
陆天明摇着头道：“汪市长，你误会我了。我也是刚接到沈司长的电话。”
汪浩显然不相信陆天明的话。铁路改规划，这是多么重大的事。如果在他还是县委书记的时候就宣布了，这对他而言，就是大功一件。
他深深地怀疑，陆天明故意瞒而不报。目的就是想将功劳据为己有。
“你知道改规划，国家的损失有多大吗？”汪浩哼了一声说道：“在这件事上，你没有与我商量，属于擅自做主。”
陆天明越听越觉得不对劲。铁路改了规划，修到了山南。这是造福山南，甚至是造福衡岳地区的一件大好事。汪浩怎么耿耿于怀呢？
他的话明显带着责备的意思。这让陆天明心里有些不好受了。
当初为了将铁路修到山南去，他一个人奔波千里去西部求见沈阳。为了这条铁路，他不知度过了多少不眠之夜。
而且，当时为了争取汪浩的支持，自己单独给汪浩作了详细的汇报。
汪浩从一开始就显得有些漠不关心。他之所以没阻止陆天明为铁路规划奔走，是因为他相信凭着陆天明的能力，根本就不可能改变已经确定下来的国家规划。
更重要的是，他那时候需要陆天明替他站在前排。倘若明确反对，可能会引起陆天明的不满，从而给他的红色宣传大计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汪市长，你不觉得山南有了铁路，对国计民生都是一件大好事吗？”陆天明的口气变得强硬起来，“你知道山南人民盼望铁路，盼了多少年吗？”
汪浩不屑地说道：“有什么好盼望的？国家计划，就是一盘你看不懂的大棋。何况他们那些人，知道什么？”
陆天明不得不提醒他道：“汪市长，我们执政为民，不是一句口号。”
“你教育我？”汪浩目光变得凌厉起来，“陆天明同志，我现在是衡岳市市长，我有权了解和过问衡岳地区任何工作。”
“我是衡岳市委常委班子成员。”陆天明一步不让道：“根据组织规定，我们具有同等的权力与义务。”
汪浩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陆天明在他离任后就宣布山南将修建铁路，这无疑是把功劳全部抢到了他的身上。
他不得不怀疑，陆天明这是故意拖到现在才宣布。
陆天明的拖延宣布，很可能直接影响到了他没能顺利坐上市委书记的位子。
在汪浩的内心深处，他知道陆天明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想当初，医科大学的校长都要给他三分薄面，只有这个陆天明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
他也知道，如果能控制住陆天明，他将会成为他登上巅峰的最有力的保障。一旦失控，陆天明完全会成为伤及到他的利剑。
他有时候会后悔，当初还是妇人之仁了。如果那时候他再狠点心，将陆天明一脚踩到淤泥深处，让他再无翻身的机会，那么今天他就不会有如此的焦心了。
其实，从陆天明顺利当选山南县长的时候，他就感到了危机。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山南的代表会将手里的票投给陆天明。
毕竟，那时候的陆天明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他对陆天明的了解是很深的。他知道陆天明是一个完全没有任何靠山的草根。像他这种平民出身的子弟，就是拼尽全力，也毫无办法能与自己并驾齐驱。
他确实向上级推荐了陆天明。那是因为他相信，自己这一推荐，势必会让陆天明感恩。陆天明一感恩，他留在山南的政治遗产将毫发无损。
只要山南的政治遗产继续发扬光大，他就能借此把自己的影响无限扩大，从而达到登顶的目的。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陆天明居然会成为市委常委班子成员。
陆天明这一句掷地有声的话，让汪浩一瞬间明白了过来，他已经失去了控制陆天明的机会。
“怎么？生气了？”汪浩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来，“天明兄啊，你我之间，过去是兄弟，今后永远都是兄弟。兄弟之间，就应该坦诚相见不是？我其实啊，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山南这次争取到了规划改变，是好事，也是坏事。”
陆天明淡淡回了一句，“汪市长，我见识浅。我不明白坏在哪里。”
“你呀，糊涂。”王浩笑笑道：“规划是原来就确定好的，是吧？我们现在把规划争取改变了过来，侧面就说明当初确定规划的领导决定是错误的。这不就得罪了领导？”
陆天明想想道：“这倒是事实。不过，为了山南的未来，得罪就得罪吧。”
“对了，上次常务会议上，我听你的意思，要支持梁书记走振兴工业的路线？”汪浩及时转移了话题。
汪浩那么快就把话题转移了，不由陆天明在心里赞叹，汪浩还像原来一样，他是个非常灵活的人。
没等陆天明说话，汪浩继续说道：“我认为，梁书记这是在做无用功。衡岳市的工业基础都已经垮了，他还躺在过去的荣光里睡大觉啊。”
汪浩一句话，就把衡岳的工业状况完全道破了。
衡岳，这座曾经有过无限荣耀的工业之城，在历经企业改制之后，已经变得支离破碎，死气沉沉。
它已经不是垂死，而是已经死亡了。
“振兴工业，说得轻巧。”汪浩轻蔑地说道：“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我们就应该抵制。我想啊，如果沿着他的这种思路走下去，衡岳只有死路一条。”
“天明，现在的经济，就应该走一条短平快的路。我们再不努力，就会被别人甩在身后了啊。”汪浩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我们等不起啊！”
陆天明试探地问道：“汪市长，你说的短平快，就是大力发展土地经济？”
汪浩得意道：“这差不多是无本万利的生意嘛。”
他给陆天明算了一笔账。土地属国有，出让给地产商开发，最多也就七十年。七十年后，又能收回来再出让一次。这种循环的经济，将生生不息，而且永无后顾之忧。
地产商开发土地，政府就能从中获取巨大的利税。
老百姓从地产商手里购买房产，还得支付一笔不菲的税。
总而言之，一块土地所产生的经济效益，不可估量。
陆天明缓缓说道：“但是，风险与压力，最后都会转嫁到普通老百姓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