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荒圣域,一片连绵起伏,仿佛由远古巨神以鬼斧雕琢而成的石莲神山群。山势奇绝,通体由一种蕴含混沌气息的灰白石质构成,散发着古老苍茫的气息。
其中最高的一座石莲峰顶,平坦如镜。
峰顶之上,一紫一白两道身影相对而坐。一张温润白玉棋盘置于中央。
千夜琉璃身着紫金留仙裙,神色恬淡,指尖拈着一枚白色棋子,仿佛与周围苍茫的石莲融为一体,气息圆融自然,不露分毫。
她对面的紫虹,紫发狂舞,紫眸中符文沉浮,毁灭气息虽内敛,却依旧能感受到那股蛰伏的狂暴。
他正捻着一枚黑色棋子,眉头紧锁,盯着棋盘,久久无法落下。
棋盘之上,看似散乱的白子如同星罗棋布,实则步步为营,将他看似强势的黑子悄然分割围困,处处杀机暗藏。一子落错,便是倾覆之局。
山巅静默,只有山风呼啸。
就在这时!
轰隆隆——!!!
天空骤然被染成刺目的金色!数道燃烧着焚天烈焰的身影轰然降落在石莲峰顶!狂暴的太阳真火气息瞬间将宁静打破,灼热的气浪扭曲了空气。
是数头气息凶悍、目露贪婪的金乌族大能!
它们巨大的金色眼眸扫过峰顶对弈的两人,神念肆无忌惮地探查,却如同泥牛入海,只能感应到两团如同凡人般的模糊气息。
为首的赤须金乌长老顿时狞笑出声:
“啧啧!原来是两只不知死活的蝼蚁,在此处附庸风雅!此地石莲神山着实不凡,以前我族不敢觊觎,如今大帝回归,自然要将它纳入我族领地,将来说不定会生出了不得的神物。
嘿嘿……你们两个,给本座滚开!”
然而,对弈的两人,自始至终,连眼皮都未曾抬起一下,视线依旧聚焦在那一方小小的棋盘之上。
紫虹的指尖,悬在那枚黑色棋子上方,微微颤抖。他的紫眸深处,毁灭符文剧烈翻涌,却并非因金乌的挑衅,而是被棋局死死压制。
千夜琉璃平静的声音响起,打破了金乌聒噪后的短暂沉寂:
“心乱了。”
“今日入彀,何其之速。”
她眸光微抬,扫过紫虹紧锁的眉头,
“是被那缕新生的帝息……搅了心境?”
紫虹闻言,终于从棋局中抽离一丝心神,脸上露出一抹带着毁灭欲的苦涩笑容:
“那小金乌……竟能活出第二世……当真造化……”
他指尖的黑子无意识地摩挲着,紫眸中闪烁着野兽般的光芒:
“她此刻虽与我同为伪帝……但若帝源修复……帝印重凝……顷刻便可重登帝位……”
“我在想……”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疯狂:
“要不要……趁现在……抢了她的帝源天心印记……”
“试试看……能否借此……再进一步?”
千夜琉璃神色不变,未曾看那几头如同火焰凶神般虎视眈眈的金乌,只淡淡道:
“无需再想。”
“你道基已碎,能维持伪帝之境,已是天赋绝伦。”
“然登临帝位……”
她轻轻落下一枚白子,白子落下,棋盘一角数枚被困黑子瞬间气绝!
“天道……断不会允!”
她微微一顿,话锋却带着一丝奇异的转折:
“不过……”
“放肆——!!!”
那赤须金乌长老被两人的无视彻底激怒!听着他们谈论自家大帝,言语中竟敢觊觎帝源?!简直是奇耻大辱!狂暴的杀意再也按捺不住!
“两只蝼蚁!安敢妄议大帝?!死——!!!”
它随意凝聚裹挟着足以熔断山岳的太阳真火,如同燃烧的天柱,带着无边的暴戾,撕裂空气,狠狠朝着对弈的两人——悍然拍下!要将这山峰连同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两人,一同拍成齑粉!
两人依旧没有回头。
那真火天柱在攻击到两人身前时,却自动湮灭消散,甚至连两人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另一头圣王境金乌,皱起眉头,冷喝道:
“你们是谁?这里是我金乌一族看中的地盘,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属于哪股势力,现在立刻离开。
我金乌族大帝莅临归位,我族奉大帝法旨前来,尔等不要自误。”
紫虹闻言,头也不回道:
“好大的威风,也不过伪帝境而已,大帝法旨?等真的重临帝位再说吧!”
“不过,你们真是聒噪,让我很烦闷。”
他眉宇间那抹思索与挣扎瞬间被一股无法言喻的毁灭烦躁取代。
“吵死了。”
冰冷、漠然、不含丝毫感情的声音,在所有人耳边炸响,这一道声音,让在场的数百金乌圣境强者脑袋轰鸣,七窍溢血。
他们震惊的,不可思议看着两人,脸上充满了骇然恐惧。
他们知道今天踢到铁板了,一个个面露惶恐之色,还不待他们求饶。
紫虹捻着黑色棋子的手指,极其随意地对着被震惊到身体颤抖的金乌长老屈指一弹。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刺目的光华。
只有一道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由无数浓缩到极致的毁灭道符凝聚而成的紫黑色丝线,一闪而逝。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那头先前还在叫嚣,出手攻击的赤须金乌长老,保持着恐惧骇然姿态,凝固在了半空。
下一刻——
哗啦啦……
如同流沙过网崩塌,水晶碎裂。
没有惨叫,没有轰鸣。
那头圣王境巅峰的金乌长老,连同它周身焚烧的太阳真火,瞬间无声无息地分解湮灭,化作尘埃散落而下!
连一滴血,一根羽毛都未曾留下!
彻彻底底的抹除!
剩下几头刚刚还叫嚣不已的金乌大能,如同被最冰冷的九幽寒泉从头浇到脚!巨大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眼中充满了无边深入灵魂的恐惧与茫然!
它们甚至没有看清同伴是如何消失的!那是真正意义上的完全被瞬间磨灭,什么痕迹都不曾留下!
紫虹依旧保持着捻子的姿势,他的眸光重新落回棋盘,眉宇间只剩下对那复杂棋局的专注与烦扰,仿佛刚才碾死一只金乌长老,和拍死一只蚊子没有任何区别。
他继续着之前被打断的沉思与低语:
“不过什么?”
静静看着她,等待千夜琉璃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