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祈灵让下属离开后,只是轻轻的在花瑜的耳边说了这样一句话,“眼见不一定真,耳听不一定为实。”
花瑜愣怔的坐在那儿看着站在窗户边的张祈灵。
“阿瑜你应该是最清楚的,任何言语都有可能成为一把刀,一把刺向自己最致命的刀。”
张祈灵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双手背在身后看向那被茫茫大雾笼罩住的大山。
“是啊!任何人的言语都是不可信的,是我这么多年的养尊处优下来,已经忘却了当初的那份警惕之心了。”
花瑜坐在那里微微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着疲惫,却又有几分无奈在里面,其实回忆起来从前。
———花瑜回忆中的沙城———
“你们听说了吗?那个新来的小少爷他啊!是干这个的!”中年男子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说道,仿佛他所说的事情是一个惊天大秘密。
“什么什么!真的假的!你不会是胡诌吧!”周围的人纷纷露出怀疑的神色,有人甚至直接开口质疑。
“就是就是!你可别胡咧咧,到时候被人传到了耳朵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另一个人附和道,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
“就是啊!你自己想寻死,也不能拉上我们这一帮子要养家糊口的啊!”又有人跟着说道,显然对中年男子的话并不相信。
这家面摊原本就不大,此时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大家都对中年男子所说的事情充满了好奇。
那男子见周围的人都不相信他,顿时有些恼怒,他猛地站起身来,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你们怎么就不相信呢!我有个亲戚就是在那里干活的,他亲耳听见府里的下人,私下里说的。”男子瞪大眼睛,一脸的笃定。
“真的吗?我怎么这么不相信呢!那些大户人家的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还让府里的下人们私下里传播!”有人还是不太相信,摇着头说道。
“就是啊!”有人附和道,“我可是听说过的,那些大户人家要是真发生了什么事,肯定会把知道内情的下人用银子金子给封住嘴巴,绝对不会让他们透露一星半点的消息。”
“对啊!”另一个人也跟着说道,“你家哪个亲戚该不会是在人家那里没捞到好处,所以才在这里信口胡诌吧!”
那男子见众人还是对他的话半信半疑,有些急了,他二话不说,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手帕。
“你们看看!”他将手帕举得高高的,好让大家都能看清楚,“这可不是咱们这些普通人能买得起的,这可是那个小少爷送给我家亲戚的!只可惜我家亲戚嫌弃他是干那行的,就没要!”
“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了!”有人当即反驳道,“你家亲戚长什么样啊?人家小少爷又长什么样?就凭你家亲戚那副尊容,还能入得了小少爷的眼?”
“就是啊!”又有人附和道,“说不定这手帕子根本就是你家亲戚趁着人家小少爷不在房间里,偷偷摸摸去偷来的呢!”
“就是说啊!人家可是万重山的小少爷,身份何等尊贵,地位何等尊崇!怎么可能看得上你家亲戚那个穷鬼呢!我看啊,多半是你家亲戚想要攀附上人家,结果被人家拒绝了之后,恼羞成怒,这才编造出这样的谎言来!”男人的话刚一出口,周围的人便纷纷附和起来,显然都对他的说法表示怀疑。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人甚至直接嘲讽起男人来:“你呀,还是别在这里胡言乱语了,小心惹祸上身哦!”说完,这些人便不再理会男人,各自转身回家去了。
男人见状,气得满脸通红,他恨恨地捶了一下桌子,粗声粗气地吼道:“钱,爷爷给你放在这儿了!”然而,这并没有引起周围人的丝毫关注,大家依旧自顾自地走着,仿佛他根本不存在一般。
待周围的人都散去后,他们又聚在一起,小声地议论起来:“下次可一定要离那个不知所谓的男人远点儿,也不知道他发了哪门子的癔症,竟然敢造谣编排起万重山的小少爷来!”
“就是就是,那万重山的小少爷跟二爷府上那个陈皮关系匪浅!这陈皮可不是好惹的,那就是条疯狗!要是让他听见了这些话,我估摸着那男的都活不过今晚呢!”
“你们是在说我吗?”一双大掌突然搭在了说话之人的身上。
说来也巧,陈皮刚从码头那儿回来,今日心情还不错,想着四处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玩意儿打算给那个小少爷送过去。
谁承想,在一个小巷口听到了这群人在说他,还听到了小少爷的名字,就悄摸的跟在他们身后,打算好好听听是怎么个事儿。
说话之人还有在旁边倾听的人僵硬着脖子转过头去,“陈陈陈爷!”
“你们在说什么呢?说来给我听听啊?”陈皮的话就像是毒蛇缠绕在身上一样,瞬间就把几人吓得双腿发软。
“陈陈陈爷,就就就是,刚刚刚有个个个男的的的,他他他胡诌小少爷爷爷,说说说……”说话之人浑身颤抖,双腿打着摆,额头还一直冒着冷汗。
“说!他说阿瑜什么了!”陈皮的手越发的用力,只给那被搭着肩膀的男人脸都吓白了,但是他又不敢大声尖叫,生怕给这位爷激起了暴戾的性子。
“他说说说,说小少爷爷爷是干那一行儿的!还还还勾引他亲戚!”男人眼一闭心一横的说了出来,然后下一秒就因为肩膀传来的剧痛晕了过去。
剩下的几人只听见那被陈皮捏着肩膀的人身上传来“咯吱咯吱”的骨头声音,也是纷纷承受不住陈皮身上传来的气势,而纷纷昏倒在了地上。
“一群废物!”
陈皮看着倒了一地的人,恨恨的踹了一脚后转身离开了小巷子。
———红府———
陈皮一回到红府,红府管家就走了上来,先是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后,这才安下心来。
“陈皮你回来了!”
陈皮看着管家那关心的神情,收敛了一身的尖刺,但是他没有看到一直等在大厅中的师父,好奇之心的驱使下,让他开口询问了管家。
“叔,我师父呢?”
“老爷他在书房呢!”
“那行,我去找我师父去!正好有些事情要和师父商量一下!”
陈皮抬脚就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却被管家一把拉住,小声的告诉陈皮,二月红今日不知道怎么回事,上了一趟街后心情颇为不顺,让他过去的时候稍稍注意点说话的方式和语气。
陈皮当然知道管家是为了他好,“叔,你就放心吧!我保证不跟我师父犟嘴!”说完,陈皮还怕管家不放心的,想着对天起誓。
管家一把握住了陈皮想要发誓的手,“小孩子家家的,哪来那么多的誓言要发的!”
管家一边带着陈皮朝书房走去,一边教训着陈皮,“这个誓言是不可以乱发的知不知道!老天爷都在天上看着呢!你个不懂事的小孩!真是太胡闹了!”
陈皮一改沙城人人都只晓得暴戾性子,反而乐呵呵的听着管家的教训。
“叔,你就放心吧!我的命最硬了,现在老天爷还不想把我给带走呢!”陈皮拉着管家的手,罕见的撒了个小娇。
管家无奈的看着陈皮,只是点了点他的鼻子,“跟我一块儿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说着,管家还对着四面八方拜了拜。
“快进去吧!”管家将陈皮带到二月红的书房门口,轻轻推开了门,“记得我说过的话!不要发脾气!”
陈皮看着管家走后,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老头子真的是!”
陈皮走进书房关上房门后,瞬间就变了脸色,一副阴沉沉的表情站在二月红的书桌前。
“师父!近期沙城街头上的小道消息您都听见了吗?”
“你也听说了!”
二月红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另外半张脸上所呈现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弑杀之意。
“今天我刚从码头那儿回来,路过一小巷的时候,偶然途径听见里面的人正巧提及到了我还有阿瑜。”
“你觉得会是谁传播出来的?”
“除了那个没脑子的黄德水还能有谁?”
“是啊!你都能猜到是黄四爷,你觉得万重山的那两位会猜不到吗?”
陈皮回味了一番二月红的话,“师父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不是黄德水做的。”
“黄德水虽然不受我们其他几门的待见,但他能坐上九门四爷的这个位置,靠的可不是那一帮子的手下,他的脑子也没有蠢到直面硬刚万重山的人。”
“那师父,你觉得散播这种谎话的人会是谁?”
陈皮想着师父说的都是对的,既然他都不认为是那个蚂蟥做的,那肯定就不是他做的。
二月红摇了摇头说道:“我也很想知道是谁做的。沙城中有名有姓的就那么几家,九门中也没有谁会和万重山的人过不去。剩下的那些就是些小角色,他们最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不会这么蠢到得罪两个势力。”
陈皮坐在凳子上听二月红分析,已经听的头昏脑涨快要睡过去了,“师父,我去把那个散播谣言的人给抓起来,我就不信他还能扛得住我的审讯!”
陈皮说着就要朝着门外走去,却被二月红给拦了下来,“回来!你没发现万重山的人也没有行动吗?你现在是不就想到我打草惊蛇!”
陈皮在书房中来回踱步,一拳头砸在了桌子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总不能让咱们就这么看着这个谣言满天飞吧!”
“谣言止于智者!不作回应,过段时间这种没人信的消息也就散了!”二月红死死的盯着桌子的宣纸,“现在一动不如一静!”
陈皮却对此持有不同的意见,“师父,你在高位上是不会动那些底层人民的想法的他们最喜欢看的就是神明跌落泥潭!哪怕这个神明曾给予了他们无数的东西,只要让他们找到一点神明的破绽,他们就会寻着这份破晓将神明吞噬殆尽!”
陈皮没有理会他说的这番话给二月红带来了多大的触动。
陈皮阴沉着脸离开了二月红的书房后,直奔这城外码头而去,“最近沙城里传出来了一道流言,去把那些传播过这个流言的人给我找出来。”
陈皮将码头所有兄弟全都召集了起来,将命令分发下去后,就坐等着手底下的人将那些人带过来。
另一边的万重山中,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唯独事件的主人翁被保护的密不透风。没有任何的龌龊言辞被传入他的耳朵中。
“去查,是什么人胆敢在背后这样诋毁我们万重山的小少爷!”
秦扶光在书房中大发雷霆,看着还跪在地上的一众下属,直接将手边能扔的全都扔在了他们身边。
“还不快去!要我请你们起来吗?”
下属们吓得各自搀扶着爬了起来,然后争先恐后的从书房一涌而出。
帝辛坐在凳子上,手中盘着珠串,脸上阴晴不定。
“你说句话啊!从消息传出来到现在,就一直坐在那里盘着你那个破手串!”
秦扶光一回头就看见了还在盘着珠串的帝辛,顿时刚下去的火又冒了出来。
帝辛手一顿将手中的珠串放在了桌子上,“我只是在想是哪个胆子大的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秦扶光坐在帝辛那张椅子的扶手上,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九门不会有这么傻的人,能坐上那把位置的都不是什么傻子!沙城底下那群小门小户的也想不出来这样的损人不利己的招数。毕竟他们的所有经济来源可都掌握在我们手里。”
“所以,我就很好奇到底是谁,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帝辛侧过身子倚在秦扶光的身上。
秦扶光的脸色同样不是很好,“樱花国那群矮子?还是那个将野心写在脸上的蠢货陆陆秉勋?”
“陆秉勋只是傻不是找死,他可不会在明知道万重山的背景后,还傻乎乎的撞上来。”帝辛第一个就是否定了他,毕竟陆秉勋的那个脑子想不出来这样的招数,也没那个胆子敢来他们万重山头上撒野。
“那就只剩下那群矮矬子了!”秦扶光双手攥紧了帝辛的衣服。
帝辛却觉得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简单,但是这似乎又是最合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