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尘指指那员工。
楚江空无奈摇头，“我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热情。”
可能是快中午了，大家都往外走，楚江空跟搞那个签售会一样，一会儿打个招呼，一会儿打个招呼，就差合影留念了。
楚江空实在忍不住了，拉住一个跟他打完招呼的，“那个，您认识我？”
说话的是个男性beta，挺热情，“当然认识啊，一出门就能看到您。”
“啊？”这话从何说起。
“您肯定不记得了，”beta提醒他，“我们研究所唯一一份鲜活S级omega信息素是您提供的，没您的样本，我们好多项目都推进不下去，哪天您过来竞选院长，我们肯定投您。”
beta吃饭去了，两个人根据刚才的指向走到大门口，那里竖着个很大的牌子，楚江空少年时候的照片被贴在c位，上面顶着金黄的大字，“卓越贡献奖”。
底下的小字密密麻麻，看来他当时的捐献真起了不小的作用。
……
也行吧。
研究院没什么进展，倒是收获了一堆夸奖，楚江空和厉尘坐上了回程的车。
大门外是两排石像，雕刻了历届的高层领导。
厉博海也在其中。
不可思议的想法从楚江空脑子里闪过，他猛地回头盯住厉博海的石像。
“怎么了？”厉尘立刻发现了他的不对。
楚江空坐回来，“我记得你大伯提过，他好像不怎么认识我。”
厉尘疑问地嗯了一声，“算一算你捐信息素的时候他正好在这里工作，但他对你的态度是没有那些研究员热情。”
“他也在中心会待过，那时候你能跟他说上话么？”
楚江空摇头，“很少，但他给我颁过几次奖。”
“这样，”厉尘从没想过这事能跟他大伯有什么联系，“那也不是很熟。”
楚江空抿了下嘴，“但我们后来还有过一次联合行动，前前后后也见过不少次。”
厉尘不知道这事，“什么行动？”
“……”楚江空眼神飘忽了一下，“就北海那次。”
“啊？”厉尘当然记得那次行动，一批走私犯把老巢建在海岛上，密林丛生，他也是背，被叶子割伤中毒了，难受得要死，不过，“我记得你没有参加那次行动啊。”
“哦，”楚江空说话慢条斯理，“可能你当时受伤记不清了。”
厉尘怀疑的皱皱眉，“是嘛。”
楚江空知道厉尘跟自家大伯关系一直不错，既然没有任何证据，只凭借猜测还是不要深入讲太多。
“你介意吗？”楚江空没头没尾地问了句。
厉尘却知道他在想什么，“没事啊，我连厉启森都怀疑。”
楚江空听到厉尘的回答后放松了些，肢体没那么僵硬了。
厉尘却想到个不合时宜的问题，从他们在一起到现在，楚江空都一直配合得不行，确定关系也好，标记也好，见家长也好，楚江空都没说什么就接受了。
乍一看没问题，但仔细想来这一切都是厉尘在往前推着走，楚江空一声不吭地被推着。
Alpha将人搂过去，说话声音囔囔的，“喜欢你。”
？omega 看过去，好突兀的表白。
楚江空是真的没想到厉尘谈起恋爱来竟然是这个样子，粘人的不行，伸出手拍拍他的后背。
厉尘像狗一样，慢慢拱过去，“怎么不说喜欢我。”
……
楚江空忍着笑意，“喜欢。”
“喜欢谁？”
“喜欢你。”
“谁喜欢我？”
“我。”
“你怎么了？”
“我喜欢你。”
“哦，”厉尘咬了咬楚江空的耳垂，“我更喜欢你。”
可惜两个人没能腻歪多久，回了中心会，宋庭深几乎在下一秒就发了几条消息。
“哥们，你身价可够高的【黄豆坏笑】”
厉尘不知道宋庭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懒得搭理他，“用你说。”
——叮
——叮
——叮
几张截图。
是渡鸦网站的一些消息和评论。
渡鸦上次被厉尘搞得元气大伤，网站停运了一段时间，最近才缓过来。
刚恢复运营，厉尘就出名了。
截图里最显眼的是条红色加粗的大字。
全网悬赏：
姓名：厉尘
性别：男（alpha）
级别：S
价格：0.1btc
枪决或斩首可议价。
白底红字，外面还围了一圈闪亮亮的边框，生怕别人看不到这条消息。
厉尘撇了下嘴，莱恩这个傻b。
下面的几张图片是渡鸦的评论区。
……认真的吗。
这价格真的没开玩笑吗，还是有重名的。
谁跟厉家的太子爷这么大仇啊。
楼上，感觉也不是多大仇。
0.1btc够干嘛的，不够招个高级的鸡。
厉尘没耐心看下去了，给宋庭深打了电话。
“渡鸦还没倒闭呢？”厉尘没好气。
宋庭深在那边跟看热闹一样，“人家就是打打擦边球，抓他们还不够费劲的。”
楚江空进来了，发现厉尘一脸不爽。
厉尘把截图给楚江空看，楚江空看得眉头皱得很紧。
“为什么只有0.1btc呢？“楚江空不明白，要是莱恩真想要厉尘的命怎么只肯出0.1btc呢。
厉尘摇摇头，“你不懂，要是能干掉莱恩，一分钱我都不想花。”
好吧，楚江空思前想后，他不懂。
厉尘叉着腿坐在椅子上，alpha对同类总有着超出寻常的敏感，尤其是盯上同一只猎物的同类。
傍晚时分，夕阳穿过大大的落地窗，楚江空正仰坐在沙发上和对面的韩世争说话，敲门声传过来。
阮秋打开门，很为难的样子，“会长，有人找您。”
一般工作上的事要么会提前跟楚江空打招呼，要么会提前预约。
“说是您的朋友，”阮秋肯定是要拦的，但那人态度很强硬，“姓崔，他说您会见他。”
？崔鸣礼。
楚江空点点头，“让他进来吧。”
两人都以为是公事，韩世争便没有离开。
崔明礼进来的时候步伐有点急。
“江空。”他看到还有第三人在场的时候愣了一下。
楚江空笑着冲他摆手，“坐，怎么过来了？”
崔鸣礼看了一眼韩世争，后者很有眼色的要起身离开。
“跟你发了很多消息你都没回。”崔鸣礼在那次见面后，怎么也忘不了了，当时没时间加联系方式，还是从朋友那边，辗转几次加上的，但给他发了很多消息都石沉大海，一个回复都没有，这才找过来。
韩世争听到了崔鸣礼的话，出门的脚步一顿，留了个心眼，关门的时候泄了条缝，转身耳朵贴着门，听上了墙角。
旁边阮秋一脸好奇地过来，被韩世争拉过来一起听。
楚江空听到崔鸣礼的话很意外，什么消息，他一点也没看到。
“哦，”消息没收到，楚江空没有表现得很意外，“我没看到。”
崔鸣礼听到解释后像是开心了点，脸上带着他这个年龄很少见的朝气，“一起吃晚饭吗？”
说实话，这个邀约有点冒失了。
楚江空还以为他有急事需要自己帮忙，点点头，“可以，现在吗？”
“就现在。”崔鸣礼站起来，态度是隐隐的兴奋。
“稍等，我收拾一下。”楚江空回到办公桌，整理了下桌面，同时给厉尘发了消息，报备自己的行程。
一切收拾好后，楚江空拿了外套，看了眼手机，厉尘没回，可能忙着呢。
楚江空想不到崔明礼的目的，他家也算有权有势，不需要这样主动的靠过来拉关系，他实在是想看看崔鸣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对崔明礼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比起校园里的青春岁月，他印象更深刻的是仲夏的中午，他费力找到崔家时那扇紧闭的大门。
之所以对他还有好脸色，也不过是不想在这时候树敌，都是不重要的人，多个朋友多条路，仅此而已。
崔鸣礼定的地方竟然是个烧烤摊，出乎楚江空的预料，他以为会是什么高档的商务饭店。
不过楚江空倒也适应得很好，他没少来这种地方，只是这几年不常来了。
崔鸣礼将菜单递给他，“你来点吧。”
楚江空也没跟他客气，挑了几样常吃的。
“你还是喜欢吃这些，”崔明礼拿过菜单，“这么多年了都没变。”
楚江空看着崔鸣礼缓慢地眨眨眼，他好像知道崔明礼的目的了，对方的眼神很直接，楚江空几乎瞬间就明白了，但他只是笑笑，“也就只有口味没变了。”
“我们上学那会，经常会逃课出来吃烧烤。”崔鸣礼试图将记忆拉回多年前。
那时候上学总是枯燥的，男孩们下了晚自习趁着值班老师不注意偷偷跑到附近的地摊上，吃烧烤，涮火锅，偶尔还会喝点啤酒。
那是无忧无虑的时光，是楚江空极少回忆的时光。
楚悠然的死将他割裂成两部分，之前的人生已经足够不幸，但楚江空还能承受，之后的人生便是地狱，灰暗苍凉且看不到尽头。
楚江空并没太大兴趣回忆旧时光，“时间太久了，忘了。”
崔鸣礼讪讪点头，“也是，过了这么久，记不清也正常。”
“那天，你身边的alpha是厉家的独子厉尘么？”那次见面很仓促，崔鸣礼也不太确定。
楚江空不打算瞒着，“嗯。”
对方沉默几秒钟，“男人太年轻了，会很幼稚。”
楚江空漫不经心吃着串，“嗯，有点，”又抬头看着人，“我记得鸣礼你的omega好像也比你小吧。”
崔鸣礼早在几年前便标记了个omega,虽然没有结婚，但也离谈婚论嫁不远了，这事随便跟个熟人问问就知道。
崔鸣礼的笑容僵在脸上，“哦，他啊，还行。”
——叮。
楚江空的手机进了新消息，厉尘发来的。
不行，不准去。
是回复他一个多小时前的报备行程。
楚江空随手拍了张照片，是桌上的一盘肉串，发过去。
已经吃上了。
厉尘在自己公司呢，去了技术部，一直没看手机。
Alpha满眼的怒火，就晚了一个多小时，这就跟别的alpha吃饭去了！
“厉总？”旁边的技术总监看着厉尘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知道这是出事了，主动提出，“您看还有什么要说吗？”
厉尘没抬头，“没有，你们忙去吧。”
楚江空既然明白了崔明礼的目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二位应该要结婚了吧，恭喜。”
崔鸣礼看着楚江空端起的酒杯，碰了碰，“不会结婚的，我们之间没有感情了。”
“本来跟他在一起也不过是因为信息素，我其实有喜欢的人。”崔鸣礼目光灼灼，看样子是要把话说明白。
自从那次偶遇了楚江空，崔鸣礼就像丢了魂，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好不容易睡了梦里都是楚江空。
空无一人的教室里，紧紧挨着的肩膀，蓝天白云的操场上一起打过的篮球赛，他考试进步时跟楚江空报喜后对方轻轻上扬的唇角。
楚江空是他少年时期的一抹亮色，以无法撼动的地位占有了他心里的一角。
不注意还好，偶遇后就像是迎来一阵风，将崔鸣礼遗忘在角落的回忆吹的分外清晰。
他实在忍不了，放下工作跑来找他，甚至没有预约，失了体面。
楚江空移开眼神，“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去追呢？”
一句话打破了崔鸣礼自以为好回忆，为什么呢，因为先抛弃这段关系的是他。
“过去的就过去了，”楚江空径自喝酒，“哪有那么多机会重来。”
聊到这里就够了，楚江空开口，“我还有些工作，得回去了。”
他的眼神清明，明白地告诉崔鸣礼没意外的话他们应该不会再见了。
可能是多年未见的惊喜，可能是几罐啤酒下的醉意，可能是偶遇时那一眼的冲击，崔鸣礼拉住起身离开的楚江空。
“楚江空，”崔鸣礼呼吸急促，手紧紧握住楚江空的手腕，“再给我次机会，我不会再放开，绝对不会。”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脸，楚江空看着崔鸣礼脑子里却想起另一张脸。
更锋利，更年轻，更英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