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
于是文秀跟佩轩碰杯喝酒,一边吃饭,一边闲谈。佩轩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啊,其实不是故事,是真事。大约六、七年前吧,我们贾庄来了一个说书的,能拉琴能唱坠子,嘴很会说,当然了说书的人肯定嘴特别会说。他就在我家隔壁邻居家的大院里说书,听的人很多,那时候没什么文化说话,农村的文化生活也就是放电影、唱大戏、说书等等这些,是吧?”文秀点点头说:“是的,你们贾庄还好点,我们刘庄更偏僻,我小时候还跟着大哥、二哥去贾庄看过电影呢。”
佩轩接着说:“这个说书的说的很精彩,尤其是讲一些情色的话题,让那些年轻人很心动。本来给他安排了一个空院子住,但是住在附近的一个长得挺漂亮的一个小寡妇被他勾引上了,当然,两个人都是干柴烈火一般。这说书的收摊以后,回到住处,假装吹灯睡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悄悄开门出来,到了小寡妇的门前,轻轻敲门,里面马上就开门,估计两个人即将成就好事的时候,突然外面好几个人大喊大叫来敲门,这一下小寡妇面子丢尽。说书的也被赶出了贾庄,在这附近也没法再呆下去了。其实这说书的与这小寡妇眉来眼去的,早被别人发现了,想着他们晚上肯定会行动,于是就偷偷观察着,等到两个人即将负距离的时候,外面就开始捉奸了。这些说书的不少都是好色之徒,当然了,说书也必需说一些男女情色交融的,谁都想听一听这些,为那些特别单调枯燥的生活添一点色彩。我的一个远房表哥就是说书的,他是我们邻村侯家屯的。他家里有一个老婆,他在许昌还有一个老婆,两边都有孩子。其实这说书的是人民公社公有制时代极其少见的个体户,他们是民间文化的传播者。”文秀说:我们刘庄也经常有说书的去,谁家盖房子了就请说书的去唱一出,热闹热闹,我们小孩最喜欢凑热闹,都往前面挤,我一点不好意思,总是站到后面。我记得我家盖房子的时候,也请了说书的来连说带唱热闹了一个晚上,那会我才上初中。那时候真的没什么文化生活,不过学习也不紧张,后来上高中了才知道紧张学习,兴考大学了。我那时候啥也不懂,只是因为爸爸和哥哥的影响,也看给一些课外书,也知道学习,只是不是很用功。我要初中时候就很用功的话,基础就会好一些,也许能考上个中专,那样你就不会嫌弃我没文化了。”佩轩不满地说:“谁嫌弃你了?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我说过,你是我老婆,你有没有文化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当好我老婆就中了。我认为你挺胜任的,我的爹娘对你也特别认可,我们贾庄的人都说你是百里挑一的媳妇儿,我对你没有不满意的地方。”文秀娇气地说:“人家说说还不中?人家知道你是个好男人,不会不要我,人家就是想跟你撒撒娇,你不许笑话人家。”佩轩说:“都已经是我的娘们了,还担心我不要你呢。你真以为我像刘国增那样吗?”文秀生气地说:“不许你拿自己与刘国增比,他就不是个东西,他怎么能跟你比呢?你比他好一百倍!”
佩轩顺口说:“嗯,我比一个缺德的人好一百倍,我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文秀听了“咯咯”笑了起来,她说:“前一阵张爱珍来找我玩了,在这住了几天,她还说到你帮她给刘国增写信,还帮她走出失恋的阴影,她很感激你。有些你帮她的事我都不知道,她说了我才知道。你这个人就是帮人不求回报,讲义气,怪不得人家都喜欢你。就是那很少的几个不喜欢你的人,也不敢惹你,可能矮矮瘦瘦的样子,一点也不起眼,那会儿我咋会看上你呢?”她说着,含情脉脉地看着佩轩,佩轩逗她说:“谁知道啊?我就是高中最土、最穷的学生,身上穿的都是粗布,冬天不怕冷,夏天不怕热。其实也有人看不起我,只不过不敢说出来而已。我看到有些人的目光就知道有人用鄙夷的眼神看我,当然我不在乎;也有跟我好的同学悄悄跟我说某某人背后说我的坏话和风凉话,我听了一笑了之。那个李建强是个纨绔子弟,很坏又很蠢,其实他是看不惯我和你谈恋爱,故意找茬想打击我的威信,他好几次找茬我都躲开了;因为我是复读生,不想惹是生非。可是那次他欺负到我头上,我忍无可忍才动手的。其实那次可是大奎和三宝不帮我,我也不一定打不过他;他虽然人高马大,但是他是一身虚膘,我的胳膊和腿都比他有劲,他也没我灵活;所以真的打起来,我未必输给他。那次一开始我是准备把他打趴下的,可是等到大奎和三宝扭住他的时候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想用羞辱他的办法彻底打垮他的信心,这样他就名誉扫地了,这比痛揍他一顿对他伤害更大,这一下就把他的自尊彻底打垮了。不过这对他未必是坏事,也许因此他会重新认识自己,检讨自己,重新做人。”文秀点点头说:“也许,你看问题总是看的很长远。我同时,李建强也出来去打临时工了。不过不知道去哪里了。”说着,她又跟佩轩碰杯,让佩轩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