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仓和马大丫的事,让大队里多了不少茶余饭后的话题。
蔷花和小八仗着身高优势,即使站在人群最后面也能看到马家的热闹——乌大成带着亲爹亲娘和兄弟们来闹事了。
一起来的还有赶上好时候,户口都迁到城里去了的马大伯和马三叔一家。
十多口人,和大队的队员们形成对峙之势,看到这场面,蔷花和小八的嘴角都忍不住翘起。
马淑芬都想得到的事情,大队干部们和队员们自然也想的到,今天他们敢让乌家拿走马家一点东西,同理,明儿家里的儿媳妇们是不是也能带着娘家人来挣家产?
这口子谁敢开?
“实在不行,你俩离婚呗。”陈桂香一句话打得乌家和马大伯马三叔脑袋嗡嗡响:“现在也不是以前那封建年代了,两口子过不下去就离婚,手续也不麻烦,也不耽误双方再找老伴。”
人群听到这话发出唏嘘声,小声议论,却没有人大声拆台。
乌家人脸色铁青。
“这是我们的家事,用不着你在这说话!”马大伯习惯了做马姥姥和马淑芬娘俩的主,以为现在俩人还会包容他,当即厉声冲着陈桂琴指责。
知道马淑芬内心真实想法,不用担心里外不是人的陈桂琴丝毫不怯,“你一个外人,做我们大队人的主?谁给你的胆子?!”
人群中有人“小声”说:“就是就是,连自家宅子都卖了,还回我们大队做什么?”
马淑芬冷笑着站出来,冲着马大伯马三叔说:“你俩带着外人来欺负马家人,是百年以后也不打算回大队里吗?”
这年头虽然不准大肆做丧事,可人总归是要落叶归根的,别看马大伯和马三叔拽得二五八万的,可心中就没想过死后进火葬场。
俩人听到这话瞳孔一震,冲着马淑芬厉声嘶吼:“你敢!”
“我咋不敢。”马淑芬从小到大就没得过这两个人的接济,结婚的时候还被当成他们获得好处的物品,以前没醒悟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清醒过来,她恨不得拿刀砍了他们!
不过即使要撕破脸,马淑芬也不甘心这些年被他们俩家以各种名义拿取的粮食、尤其是以前饥荒拿去的保命粮食白白丢了。
“咱们三家早就分家了,你们这些年从我家借的粮食什么时候还?”
马淑芬冷哼,她可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尤其是当年饥荒的时候借的粮食,你们要是不还,回头我可就找上你们厂子里去,去问问那些厂子领导干部们,厂子效益已经差到让员工们到处借粮食,为什么还能开得下去,还是说就是下面的员工们日子过得不好,其实厂子里的效益全都肥了自己腰包?”
赠礼一事,导致猫沟子大队的队员们彻底对城里人祛媚,因为他们觉得那些偷盗他们创意的人就是城里人,现在乌家人和马大伯马三叔的出现更是让“阴险狡诈城里人”这个标签在他们心中贴得死死的。
“这城里到底是啥地方啊?咋好好的一个人进了城之后,一个个都记不得自己名姓和出身了呢?”
“和人品性有关吧?其他大队也有进城的队员,不也还记得自己姓什么?”
不止是马淑芬没沾到两个城里叔伯的光,他们这些队员也没有,人家进了城之后都不和他们来往了,没有一点面子情,谁还给他们脸啊。
人群中也还有其他马家的人,默不作声地站在马淑芬身后,更是让队员们把对马大伯和马三叔的鄙夷毫不掩饰地写在脸上。
他们承认自己有接连在城里吃瘪而迁怒的成分在,可也是这三家人太过分了嘛,当着他们的面欺负他们大队的人,是当他们是死的吗?!
三家人也没有想到猫沟子大队的人竟然对他们城里人的身份没了一点尊重,气得头晕,愤恨地看着马淑芬,拳头捏得咯吱响,却顾忌她身后的人手里都拿着农具而不敢上前。
马淑芬和队员们将他们色厉内荏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突然觉得这群人也就那样,没多只胳膊多只腿,也只是一群普通人,还是一群无能的普通人。
所以,他们以前为什么觉得城里人神气,和他们不一样呢?
“也不是所有城里人都像他们这样的。”林仓听到身边的队员嘀咕出声,忍不住辩解,“大部分人还是很好相处的。”
边上看热闹的队员扫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附和他:“好吧。”
看在林知青最近为队员们做了不少事情、又快是自己人的份上,他们不说他。
林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