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风雪让整个队伍都沉默无比，雪丘的边缘，无数士卒侧倒，抵御风雪的同时也在恢复体力。
但是他们却不能久待，长久的停留，风雪不仅会将身体冻僵，更会将意志彻底击溃。
“那边是北，这么说，马上就到了”白破虏干裂的唇角少有的漏出笑意。
这们这次出击的目标只有两个，都是北戎人口过万的大型部落，这样的部落整个北戎也不过一掌之数。
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不同。
游牧民族多以部落为群体，而且绝大多数部落人口都不会过千，只有占据最肥美的草场才能养育更多的人口。
所以上万的部落人口在整个游牧部落中都是绝对稀少的。
而白破虏如今的目标就是北戎的两个大部落黑羯和回鹘一部。
这两个目标都是白破虏精心挑选的，这两大部落此时正在阴山南麓规避风雪。
冬日正是他们族人聚集的时候，此时出马正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而且大部落周围往往只有一些小部落依附，再这么大的风雪之下，基本没有出现意外的可能。
而白破虏也深知明年开春想要对北戎的南下队伍造成重大伤亡基本不可能。
因为年前就这么点时间，即便他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将懈怠已久的北境军恢复成往日的神俊。
所以他便只能挑选精兵强将以及还有血勇的残余精心训练。
然后凭借此战打出北境军的士气，找回北境军的骨气才行。
而这两个部落也顺理成章的成为北境军重新出现在人们眼中的垫脚石。
王清晨给他准备的东西也成为他此战的底气所在。
所以早在他进驻北境以来便紧锁城池，整军备战，另一方面也是防备军中有人偷泄军秘。
是以直到大雪封闭整个草原，他才亮出蓄谋已久的獠牙。
而风雪则提供了最好的掩护，北境的风雪不仅遮蔽他们的耳目，也遮蔽了所有人的耳目。
“哈哈，想必贼子现在正在做美梦呢吧！”
满野哈哈大笑，学会这个雪板可是费了他老鼻子劲了，如今却是爱上了。
能够悄无声息地摸到敌人的眼皮子底下，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要他说直接摸到北境王庭最好。
之后带着皇太孙他们也有所顾忌。
“不可懈怠，通知斥候，沿着这个方向缓慢摸进，五里一报，估计今晚就能有所收获，传令下去刀剑出鞘，今晚干活，明天黎明前发起进攻，明日一早在黑羯的营地喝酒吃肉”白破虏下令道。
“得令”亲卫营几个士卒缓慢传递着军令向后，直至被阵阵风雪消弭不见。
一万士卒想要收拾没有战马的黑羯人几乎没有任何的悬念。
虽然游牧民族骑上马就是战士，但是下马的骑兵甚至不如百姓。
而且北境军又是奇袭，所以天时地利人和皆占，此役优势在我。
果然傍晚时分斥候回报，果然发现黑羯营地，绵延十数里的蒙古包，在厚厚的积雪下，就好像一座座坟丘一般。
围着阴山脚下圈养的牛羊仿佛在等着他们的降临一般挤在一起抱团取暖。
就连风雪都好像要为这场战役敲响边鼓一般瞬间更猛烈了几分。
上万人的大部落连一个守卫都没有，就连斥候摸到鼻子底下都不知。
任谁也不会想到竟然有人会冒着风雪不远千里来给他们一个惊喜。
“传令下去，用生石灰将带的干粮将剩余的干粮全都热热，一顿吃了一点不留，今晚夜袭，明早开席”
白破虏肉眼可见的欣喜，可算是被他找到了，如果明天之前还找不到，他这一万人恐怕就要永留此地了。
上万士卒全都趴在黑羯部落外围的雪丘上，看着黑羯部落里人声鼎沸，篝火连连。
一个个心里的仇怨涌起，想必他们南下劫掠时也是这样的心情吧!
上万身披白裘的士卒，这一刻是如此的静默，沉闷压抑的气氛即便是风雪也要退避三分。
有的战士的战刀贴身捂着，以防刀鞘被冻结难以拔出；有的士卒咬破手指在贴身的衣物上绘上自家罹难亲人的样子；更有的士卒眼含热泪，一条条泪痕冻结在脸上……
此刻他们只想报仇，这十多年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仇。
但是他们又能如何？他们只是最底层的军卒。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看着家乡被蹂躏，百姓被欺辱，亲人接连遇害，他们又怎能不咬牙切齿，此时终于轮到他们出手了。
虽然风雪下看不到主将的身影，但是所有将士心中此时无不感激。
所有人都在等着天黑，等着天亮。
满野将刀兵牢牢缠在手上，这是他多少年斥候生涯所学的经验，兵刃脱手可是很危险的。
梁朝此时呼吸有些粗重，也不知是兴奋的，还是紧张的。
他其实见惯了生死，不管是宫门外还是太子府，都不是什么良善之处。
对于生命他虽然不至于淡漠，但是也并没有多么重视，心理关并不像景阳那般沉重。
他现在更多的是挑战或者说是帝王热血在燃烧沸腾。
渴望掌控一切的血脉此时正在他的生命中涌现。
至丰州大营以来，他便没有摆过任何皇室的架子，就好像一个普通士卒一般训练，整备。
甚至还第一次拿到军饷，直至此时他心中的獠牙也开始展露锋芒。
一路上的见闻，让他第一次感受到黎民之主的责任感，皇位第一次让他感受到了一丝沉重，接着便是厚重和压力。
或许现在他也需要释放一下，而时间就是今晚。
看着雪丘下围着篝火嘤嘤呀呀的黑羯人，他手中的横刀远比往日光亮。
“可惜，来的时候没让小五写首诗，回去得和他好好吹吹，要不然实在可惜”
不知怎么回事，梁朝有点想念曾经的几位兄弟了，也不知道今年除夕回去，还来不来得及。
“带着你的人护好皇孙”
“可……”满野瞪大了眼，他可是要陷阵杀敌的，这是干什么？
“再废话一样砍你脑袋”
“诺”白破虏也熟练地缠好手刀，如今没有将军，只有血仇。
……
（断更太久，写的不好的地方，大家及时提醒一下，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