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能参加这样的宴席，已是因为父亲母亲要将她卖给陆子琪的原因。
不过这也提醒了她，巧儿不能留了。
冷声道：“巧儿，本姑娘当年能从人贩子手里把你买下来，同样，也能将你再次扔还到他们手上。”
她放开巧儿，直起身，从她手中将帕子扯过来，一点点将自己身上的水渍擦拭干净。
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巧儿：“别忘了，当年你只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小丫头，身子还没长开，他们只知道将你卖个好价钱。可现在……”
李双汐走过来，将还滴着水的脚伸过去，抵住巧儿的下巴，迫使她将头抬起来。
巧儿满脸的泪水，楚楚可怜，但依旧能看得出。
巧儿这张脸，长得还算标致。
“这么些年，在国公府，你吃得饱，穿得暖，长得越发水灵了，今年已满十六，正是含苞欲放的好时候。”
脚放下：“你说若是这个时候，本姑娘将你送到他们手上，他们会如何对你？”
巧儿全身颤抖，眼中满是恐惧，她知道若不答应，三姑娘真的会将她送给那些人的。
三姑娘从来都是说到就能做到。
二姑娘，不，太子妃能使下手段上了太子殿下的床，逼太子纳为侧妃，不就是她暗示的吗？
她的手段，至今太子妃和二房其余人皆不知道。
当年她不是没有见过落到他们人贩子手上，那些十几岁的女孩子，是何下场。
与其落在这些人手上，不如死了痛快。
终下决心，巧儿叩首：“奴婢但凭三姑娘吩咐。”
李双汐轻笑一声，系好衣带，在她耳边低语：“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奴婢明白。一切皆是郡主发现了芝姑娘后，为太子妃抱不平，故而遣奴婢去知会太子妃，与三姑娘无半分关系。”
李双汐将一直拿在手上的玉佩递过去，很满意巧儿的表现：“把这个给太子妃，她见了，自会相信你的话。”
“是。”巧儿不敢多言。
李双汐穿好衣服，从衣柜里拿出一支簪子，走到巧儿面前，将人扶起来，轻轻地把簪子插在她的发髻上，语气转为温和。
“听说祖母过两天要在家里摆宴，正式承认李双琰的身份，到时太子妃定会来。”
巧儿紧握着那枚玉佩，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又混杂着恐惧。
她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是，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
红霜将清风院里，巧儿埋在石榴树下的药挖了出来，用一个布包包好，摊开给李双晚看。
“郡主，就是这些东西，奴婢看见李双汐的婢女偷偷将它们埋在了清风院。”
李双晚手指拨了拨：“她倒是会挑地方。”
“郡主，需要奴婢将这些东西送去京兆府吗？”
“不用，先收起来吧。”总有用得到的时候。
让柳氏在京兆府的大牢里吃些苦头，算是给杨洛讨点利息回来。
而且，这些东西是制催情药的，拿去了也没用，只会让他人用异样的眼神看镇国公府。
她倒是小瞧了李双汐了，连这种药都学会了自制。
第二天，李双晚和顾星言坐在留月楼二楼靠窗的位置，看着下面的沸沸扬扬。
店铺里是衙役们在查封货品，店铺外面，是各家来退货的小厮奴婢。
乌泱泱一大群。
盛京城的几条大街，但凡有颜雪阁的，都是这副光景。
午膳过后没多久，打听消息的莫林回来了。
跑得满头大汗，但双眼放光，似是异常兴奋。
李双晚失笑，亲自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别急，先喝口水，慢慢说。”
莫林笑呵呵接了，顾星言敛眉看他，正要斥责，便听莫林甜甜叫道：“谢谢夫人。”
顾星言后面的话被这句“夫人”给堵进了喉咙，就连眼眉梢也微微上扬了几分。
莫林将水往喉咙里一倒，用袖子抹了一把脸道：“主子，夫人，十家颜雪阁已全部被查封，从库房里搜出了大量带毒的原料，许多已经制成了成品，放在柜台售卖。”
“京兆府的那位白大人也是个人才，立即从盛京城里各大药堂找来郎中，当着众百姓的面检查。十家颜雪阁，十位郎中，均从那些水粉里查出了毒。”
“这些东西短期内虽有改善人肤色和祛斑的效果，但容易产生依赖，一旦停用，肌肤就会红肿，发痒。时间一长，不仅会使肌肤溃烂，人也会渐渐变得痴傻。”
“里面加了什么？”顾星言对这些女子用的东西不大了解，问道。
莫林正要回，便听李双晚道：“许志安应该是在里面加入了一种叫铅粉的东西。”
莫林点头：“对对，就是叫这个词。有些郎中还说，若长期使用，会导致大量掉头发，还会引发心绞痛的毛病。”
“王爷，夫人，你们说这个颜雪阁的东家怎么这么坏啊，这种昧良心的钱也赚。”
李双晚问：“京兆府衙门去拿人了吗？”
莫林嗯嗯点头：“一开始，那些掌柜嘴还挺硬的，只说这是他们自己的主意，和东家无关。但后来一听那些官差说制毒者不仅有罪，还要以一赔十，他们一算这得多大一笔银子啊。”
“夫人，您是没瞧到，那些掌柜，当时脸就绿了，一个个的全跪下了，立马和盘托出。”
“说是许志安让他们这么做的。这些东西也是他让人做好了运到他们铺子里，让他们卖的，他们根本不知情。”
莫林嘿嘿笑：“主子，夫人，你们看，一涉及到身家性命，许志安的那些掌柜全都成怂包了。”
“还有呢，还打听到了什么？”顾星言瞥眼看他。
莫林这次特卖力，主子说了，若差事办得好，昨天那五十壶桂花酿的钱就能还给他。
那可是三百两银子，他是攒着准备娶媳妇儿用的。
“还有就是每个颜雪阁的外面都围了一大群人，皆是各家高门贵府里的下人拿着毒水粉在那里讨说法。”
莫林磨了磨后槽牙：“夫人，您是不知道，他们卖的这些东西可贵了，有些要十两银子一瓶，最便宜的都要二两银子一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