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费文秉在亲卫队护送下,带着苏苏和宁家众人乘坐飞机前往首都基隆坡。
当飞机降落在华乾宫附近的临时机场,宁学祥看到那片一望无际的肥沃土地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盯着绿油油的田,手指颤抖,要不是周围有士兵跟着,他真想直接躺到地里,大喊一声。
弯腰抓起一把带着泥,凑到鼻尖闻了闻。
这都是俺的地!俺宁学祥的地啊!
可过两秒、他的笑就僵了。
“不对啊!这地咋满是水?俺老家种秫秫、麦子都是旱田,这水地里的活儿,俺哪会啊!”
转念一想、宁学祥拍了拍裤腿上的泥,反倒来了劲头。
“种稻谷是不?俺不会就学!想当年俺在鲁省学种棉花,也是从啥都不会练出来的!只要有这地,俺就是天天泡在田里累死,也乐意!”
他又凑到费文秉跟前,搓着手小声问。
“文秉啊,这么大的地,俺一个人肯定种不过来。你这儿有没有佃户啊?俺给他们算工钱,管饭!”
费文秉被他这一连串的话逗得噗嗤笑出声。
“爹,华乾早就分地了,人人都有自己的田种,谁还来当佃户啊?”
“啥?!”
宁学祥一听这话,脸瞬间沉了下来。
可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站着的卫兵,个个腰挎长枪、凑到宁郭氏身边偷偷嘀咕。
“这个小兔崽子,当初说给俺大庄园,合着是诓骗俺过来!没有佃户,这么多地俺可咋种啊?总不能让俺老两口自己扛锄头吧!”
费左氏牵着石头的手,听到这个话。
“宁老伯,你先别急啊。地可是实打实的两千亩,文秉之前说的插秧机、收割机也都给你备好了,没诓你吧?你要是自己种不过来,花钱雇人不就成了?这里好多会种地的师傅,给工钱就愿意来。”
宁学祥一听更委屈了。“儿女啊,都是孽啊!俺生了三个,可金、苏苏,现在连一个为俺说话的都没有!就知道帮着文秉这小子!”
“爹,你咋还委屈上了?”
苏苏正挽着他的胳膊,扭过头。“机器比人种得快多了,收割机一上午就能收完一片地,比佃户快多了。等机器运过来,你试试就知道了,保准比在老家种秫秫轻松!”
宁学祥嘴里还嘟囔着。
“机器哪有人干活靠谱。”
可脑子里却好像已经能想象到,机器在田里运作的模样,心里那点愁,不知不觉就散了大半。
毕竟,这可是实实在在属于他的两千亩地。
他的血肉回来了。
这辈子活的值了。
宁家在 南部 彻底安定下来、宁可金被任命为亲卫团副团长,与团长拴柱一同负责费文秉及家人的安全。
宁学祥一头扎进他的两千亩庄园,利用从文秉给他从鹰酱弄回来的农机、领着筐子和花钱雇来的干完自家地里活,出来打零工的农民一起、每规划作物,忙得脚不沾地了,日子老有奔头了。
华乾西部,东部的发展稳步推进。
费文秉依旧没停下,时不时的对小日子和鹰酱的资源,随机的获取,不为了别的,就为了膈应他们、顺便还能补充国内短缺的工业设备与战略物资。
他还通过丁立,悄悄给红 方提供了近五成的支持、武器、粮食、医疗物资,源源不断地运往国内,加速了内战局势的扭转。
没有了内里,以及外部干扰。
三八年。
费文秉一行人受邀参加,新生仪式。
礼炮声在京都上空炸开了。
安门城楼上,费文秉身着笔挺的黑色西服,身旁的苏苏一身黑花的素雅旗袍裙,胸前别着华乾的徽章。
如今的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怯生生的鲁省姑娘,十年间,她跟着费文秉学习政务,深入民间关心百姓疾苦,牵头创办儿童公益基金,成了能为他独当一面的贤内助,更是华乾民众口中最贴心的夫人。
两人这十年又生三个孩子、两个儿子老二费砚航、老三费砚柏、一个小女儿费砚宁,还是苏苏跟他提的把老二过继给嫂子,也问了砚航的意见,已经七岁的小家伙知道大娘对他好,叫娘还是大娘都一样,反正都在一起生活,有两个娘照顾他,他巴不得的呢。
把老二过继给费左氏,也算是给嫂子这悲苦的前半生、带来了一个大惊喜。
此时、费文秉握紧苏苏的手,目光扫过楼下整齐的列队,心中激动。
在这个生万物的平行世界里,新生 地 多了十年发展的时间,希望东大的土地,能追上那些不是个东西的西豺狼虎豹。
费文秉看着这一幕,想起这十年的发展、靠着早期从鹰酱、日子、漂亮那里的东西,如今他地盘、在工业、经济、基建上已经逼近西边的水平了。
而小日 子经过、前些年近乎神幻的打击,早就一蹶不振,但是在虫仁主和的治理下,应对自然灾害,民生经济有所恢复。
大典仪式结束后,在本土方面的安排下,费左氏、宁学祥等一大家子被接到了城楼休息室。
宁可金和妻子也带着他们的一双儿女来了、儿子叫宁良迢,女儿叫宁良遥,都是在华乾出生的孩子。
没过多久,休息室的门被推开,费文典和宁绣绣带着三个孩子走了进来。
费文典如今是鲁省第三纺织厂的厂长,戴着黑框眼镜,文质彬彬的模样里多了些阅历的沧桑。
宁绣绣是济城妇联书记,穿着干练的中山装,齐肩短发用卡子别在耳后,利落又亲和。
他们的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都穿着整洁的衣服,跟在父母身后。
“文典!文典啊!”
费左氏一眼就认出了弟弟,快步冲上去拉住他的胳膊,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还有绣绣!这是你们的孩子?”
“姐!姐!”
在自己姐面前,苏苏卸掉了,夫人这个头衔,又变成了以前那个可爱,单纯,天真的会对自己姐姐撒娇的苏苏。
“绣绣!”
“嫂子!”
费文典声音哽咽,伸手扶住嫂子的肩膀。
宁绣绣一把抱住她娘和苏苏,擦着眼泪,对身后的孩子说。
“快叫人!这是大娘、姥姥、姥爷、舅舅、舅妈、叔叔,小姨!”
孩子们大大方方的开口。
“姥姥”
“姥爷”
“舅舅.......”
在场的人眼睛都哭肿了。
宁学祥也擦了擦眼泪,心里盘算、这次来,他就是想劝绣绣和文典跟他回华乾,国内虽然太平了,可是百废待兴,哪有华乾的日子安稳?
费文秉走上前,拍了拍费文典的肩膀。
“哥,看着没什么大变化。跟我去华乾吧,那里基础好、生活条件优渥,孩子们还能接受最好的精英教育。”
费文典与宁绣绣对视一眼。
他轻轻搂住妻子的肩膀,笑着摇头。
“文秉,哥打心底为你自豪、你是费家这辈最了不起的开拓者。可这里也是我们的家,祖国正是需要人建设的时候,我和绣绣不能走。以后有机会,我们一定去看你们。还有,你们之前对国内的帮助,我替天下穷苦百姓,谢谢你。”
“哥,咱们流着一样的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既然这是你们的选择,我都支持。这次我们在这里留一个星期,让苏苏和绣绣、爹娘好好拉拉呱。”
快乐的日子过的都是很快的,一个星期的访问结束。
苏苏、宁绣绣、费左氏、宁郭氏,莲叶五个女人,总有说不完的贴心话。
从老家的以前的事,到南边的新生活,常常一聊就到深夜。
可离别终究会来,到了专机起飞的那天,所有人都红了眼眶。
去往机场的最后一段路,苏苏挽着宁绣绣的胳膊,费左氏与宁郭氏并肩走在一旁,低声说着叮嘱的话。
费文秉、费文典、宁可金并排走在后面,身后跟着全副武装的警卫与保镖。
“文秉,还记得小时候吗?”
费文典忽然开口。“咱们一起围着嫂子要封糕吃,一起去省城上新学,还一起去鸡公岭救绣绣,文秉哥最要谢谢的人就是你,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没有你我也不能放心大胆地在外面、你比哥强。”
“怎么不记得?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费文秉笑了。
“哥,可金,当初我跟你们说的,现在,都实现了吧?”
宁可金用力点头、他这个妹夫是真牛掰。“实现了!文秉,你是好样的!”
机场跑道上,费文秉的专机缓缓启动。
费文典与宁绣绣领着三个孩子,站在原地挥手,直到飞机化作天际的一个小点,才慢慢收回目光。
他们不羡慕文秉那里的优渥生活,只想着回到鲁省,为心中信念的建设添砖加瓦。
他们的生活,也正朝着好的方向,一步步前行。
….
七十年光阴,弹指一挥间。
从最初的相扶相持,到后来在时代一起打拼,他们6已经是这颗 123星球上属一属二的位置。
费文秉在五十岁那年,按传承的规矩卸下了担子,把亲手打拼出的基业交到了大儿子费砚卿手里。
此时苏苏,已经一百零二岁。
岁月虽然在她脸上留下皱纹斑点,可身子依旧硬朗,走路不用人扶,三餐也还是吃嘛嘛香。
银白色的头发被她挽在脑后,一双眼睛虽然浑浊了,但是还是有光的,望向费文秉时,还有一些年轻时候的影子,远远望去,倒像个七十多岁的。
私人小岛上,阳光正好,海风吹到脸上。
费文秉和苏苏躺在双人躺椅上,身上盖着薄毯,舒服得让人想眯眯眼。
“文秉哥。”
“你可好久没这么叫我了,上回这么叫,好像已经是二十年前了。”
苏苏听了,也跟着笑起来,她伸出手,费文秉立刻将自己的手递过去。
两人的手十指交扣。
他们就这么握着,一起望着湛蓝的大海。
沉默了好一会。“文秉哥,俺想回家了。”
费文秉以为她是待腻了小岛,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
“别急,等这次度假结束,我就领你回去,孩子们也想咱们了。”
苏苏却轻轻摇了摇头,眼神望向了大海的另一边,像是看到了记忆里的那个小山村。
“不是那个家,是天牛庙村。俺想再回去看看,去给爹娘,还有俺姐、俺哥上坟。”
他知道,无论走多远、活多久,那个生她养她的小山村,始终是苏苏心里最牵挂的根。
“好,等咱们回去就安排,我陪你一起回去,去看看天牛庙村,去给爹娘他们磕个头。”
苏苏听了,点了点头,顺势依偎在他的怀里。
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