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吗？”
空咀嚼着这两个字，方才步步分析寻得娜薇莱特内心漏洞带来的得意忽然就淡了下去。
她……知道？
也对，自己从未遮掩过自己的特殊，娜薇莱特身为枫丹的大审判官，在决定献身之前，又怎么可能不详细调查自己？
就是没有献身一事，以自己的行事风格，自己的档案怕是也早就摆在娜薇莱特的办公桌上了。
毕竟，走到哪，打到哪，后宫开到哪，原本的提瓦特或许是暗潮涌动，自己经过的地方暗潮全成了海啸，兼具故事性，传奇性和桃色新闻的这么个角色，绝对是提瓦特的热点话题。
所以，她在知晓自己的特殊点后，故意搭建了一个这样的舞台，等着自己发挥特长，“走入”她的内心。
若非如此，又如何能让她在短时间内真心的喜欢上一个风流（甚至在某些传言里有些下流）之名传遍提瓦特的花心黄毛呢？
拯救世界是这样的，勇者只需要拯救世界就好了，而勇者的伙伴需要考虑的就多了。
比如说，谁分权力，谁分宝藏，谁分名望，谁分勇者；公主代表国家的诉求，圣女代表教会的诉求，狼女代表亚人的诉求，法师小姐代表魔法协会的诉求……
柔软与温暖再次扑面而来，空意识到，自己刚才心里出现的挫败感和悲伤又被面前的大审判官大人捕捉到了。
“对不起……我只是……”
空想要解释，自己不是因为被设计而难过，他只是为自己不够强大，不能平推敌人，还需要她们做出这样的牺牲而感到悲伤。
“没关系，你已经很努力，很辛苦了。”娜薇莱特将他抱在怀里，一遍遍地摸着他的头，安慰道。
这是个善良的孩子，娜薇莱特很早就知道了。
这段时间的意气风发就好像一戳就破的泡沫，面对“拯救世界”这样的终极任务，即便是有了系统（虽然是残缺版），即便是和龙哥通过气，即便是他已经成长了许多，不是刚穿越过来时那个不知所措的小萌新——他还是有些紧张，甚至有些畏惧。
毕竟，他并不像原本的空那样有这千百年的旅行经验，他一开始其实也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大学生罢了。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靠他的位格够高，开的挂够大（不是）。
此刻的他在读懂娜薇莱特的同时，发现自己其实早已被娜薇莱特读懂了。
从最开始，她就是冲着他的弱点来的啊。
人不怕有弱点，因为只要正视了自己的软弱，那么就是无敌的。
“发生什么事了？”
纳西妲发出疑惑。她是世界树的枝丫，但不是空和娜薇莱特肚子里的蛔虫。眼看着两个人，你一句“你果然知道”，我一句“果然吗”，然后就抱着哭了起来，哪怕是掌握了一丝“智慧”权柄的纳西妲也不能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个事。
娜薇莱特感受到空的泪水带来的温热，心中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看向空的目光也越发怜爱。
至于纳西妲的疑问，娜薇莱特只是微笑着向她点了点头，并没有进行回答。
毕竟也是旅行了这么久——或者说享受了这么久的特权，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一点，空还是很明白的。虽然退缩、畏惧的心思有在他的心头浮现过，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的打算。
享受权利的时候不拒绝，承担义务的时候却选择逃避，这不符合空的人生理念。
或者说，他从最早温蒂主动投怀送抱，他就有了这样的觉悟了——按照他的了解，风神可从来都是隐藏幕后的那一个，连她都主动跳出来献祭自身，那说明事情真的很大了。
只是，他以为自己要游历七国，最后找到自己的理念，怀抱着我要守护这个世界——视情况可能会转变为守护我的世界——这样的念头，高喊着爱无限、为了提瓦特或者是把你们的元气（划掉）元素力都借给我吧这样的台词，击败可能是天理也可能是深渊或者是世界之外其他敌人的最终boss，最终带着一众水晶宫成员隐居，过着大被同眠（划掉）纵情山水的退休生活。
可是却没想到，才第五个国家，最终boss已经出现了，在打最终boss之前还要献祭掉队友，打赢了才能复活，在老婆一个个去献祭的时候自己居然只能一边含泪目送她们献祭一边含泪去攻略新老婆——这是何等的woc。
这太荒诞了。
真当空是没有感情的拯救世界工具人吗？
显然，娜薇莱特就是瞄准了这一点，以“无知”来伪装自己，步步引诱，直到空终于心防被破，痛哭出声。而娜薇莱特也以此引出自己的“同情”、“怜爱”之心，并主观的将之定义为爱。
可怜的空，被各种各样的大姐姐玩弄于股掌之中。
情绪宣泄后，空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头，娜薇莱特手中汇聚一团清水将空脸上的泪痕冲洗干净，自己胸口被哭湿的水渍也消失无影。
看着空因为刚才的痛哭而有些发红的眼睛，娜薇莱特轻轻捧起了他的脸……
虽然没有突破性的进展，但作为定情，到这里已经足够了。
夜已深，继续下去，不做什么不合适，做点什么也不合适，所以娜薇莱特在给了一个离别的拥抱后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空摸着自己的脸，刚才情绪大起大落之下，几乎一直被娜薇莱特牵着鼻子走，现在冷静下来后，他才有机会反思之前所发生的一切。
娜薇莱特帮他戳破了梦幻的泡沫，让他切实的感受到了“终末”的临近；同时她也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想法，她会成为空软弱时的支撑。
其实还不赖……之前空也不是没察觉到，自己被过于“娇惯”了，只是一直没有去深究背后的原因罢了。
如今……
正想着，空眼前突然一黑。
“……纳西妲，你在干嘛？”
“爸爸已经很努力，很辛苦了……”
“……别闹，硌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