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5章：萧怀瑾的问题
北方战场，此刻却陷入了诡异的静默。
原本高悬天际的精灵神辉已经消散，曾经威凌四方、宛如神只的精灵女王，如今身披破碎的金色长袍，单膝跪地，脸色惨白，那张曾经俯瞰众生的高贵容颜，如今却写满了不甘与屈辱。
她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她不愿相信自己竟会败得如此凄惨。
可当她抬眸看向立于她身前的那道身影时，她却清楚地明白了一件事。她从一开始，就不曾有胜算。
那道身影修长而挺拔，黑色的衣袍随风微微鼓荡，银白色的发丝在朦胧的灰雾中缓缓飘动。
那双深邃的瞳孔之中，闪烁着彼岸灰雾的幽光，像是深不见底的漩涡，吞噬一切。
“禁蛊·封神。”
他声音低沉，语调平缓，却宛如宣告审判的神只。
刹那间，虚空震颤，一枚漆黑的符文自顾瑜指尖凝聚，宛如吞噬神辉的黑日，携带着不可抗拒的伟力，化作锁链，径直没入精灵女王的眉心！
“啊——！”
她猛然仰头，嘴唇剧烈颤抖，体内的神性如潮水般被禁蛊之力剥离，挣扎、咆哮，甚至在体内疯狂翻涌，试图反抗，可这一切在禁蛊的力量面前……毫无意义。
她的神力，被彻底封印。
曾经的神明，如今沦为凡人。
她浑身微颤，嘴唇因愤怒与屈辱而泛白，指尖紧紧攥住破碎的长袍，胸膛剧烈起伏着，最终，她抬眸死死地盯住顾瑜，目光之中，带着深深的怨恨与不甘。
“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的声音沙哑，宛如困兽的低吼。
顾瑜却只是淡漠地俯视着她，眼神平静如镜，仿佛她的愤怒、她的绝望，在他眼中都微不足道。
他嗤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冷意，“你无需知道我的身份。”
精灵女王的瞳孔微缩，指尖狠狠地扣入掌心，却再无力反驳。
顾瑜并未再看精灵女王一眼，转过身，迈步走向不远处那道身影。
血泊之中，少女的身影半跪着，染血的骑士铠甲几近破碎，白皙的手臂上布满深深浅浅的伤痕，金色的发丝沾染着尘埃与血污。
那柄承载着不列颠尼亚王权的胜利誓约之剑，无力地插在她的身旁，剑身之上，有裂痕。
那是之前精灵女王用它和顾瑜战斗之后留下的损伤。
芙蕾雅的身上带着战士才有的血腥气息，可那双碧绿色的眼眸，却依旧澄澈得仿佛映照着整个世界。
她抬头，看着走近的顾瑜，心脏剧烈跳动，指尖微微收紧。
她已经……两年没有见过他了。
“你变得越来越强了……”
她低声呢喃，嘴角微微勾起，却掩饰不住眼底深处的苦涩与复杂。
她曾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了。
可如今，他就站在她的面前，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涯。
她的目光落在顾瑜的脸上，试图寻找过去的熟悉感，可她惊讶地发现，那个曾经陪她在“圣路易斯号”上一起吹着海风、在“天启”比赛中暗中护她的那个男人……
似乎变了。
他还是他，但却不再是她熟悉的那个顾瑜。
顾瑜俯身，抬起手，一缕淡淡的彼岸灰雾自他掌心流淌而出，化作柔和的丝带，包裹住少女遍布伤痕的身躯。
温暖的治愈之力，沿着血脉蔓延。
断裂的骨骼修复，破损的血肉重生，就连她那疲惫至极的精神，也在这股力量的抚慰下，渐渐安定下来。
她怔怔地看着顾瑜，指尖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触碰他的衣角。
然而，就在她即将触及的那一刻，顾瑜却忽然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的触碰。
少女的手，停滞在半空中。
空气仿佛凝固，寂静得让人窒息。
芙蕾雅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碧蓝色的眼瞳中闪过一丝惊愕和失落。
他，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她的指尖微微收紧，声音有些颤抖，“你……是生气了吗？”
顾瑜微微皱眉，语气依旧淡漠：“为什么这么问？”
“我也不知道……”
她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可顾瑜只是沉默了一瞬，随即移开了目光。
他转身，抬手一挥，精灵女王那毫无反抗之力的身躯，便被丢到了芙蕾雅的面前。
他的声音冷淡，“她，交给你。”
芙蕾雅一怔，低头看向精灵女王，微微蹙眉，明白了他的意思。
精灵女王与亚瑟王一脉的恩怨，由她来解决，是最好的选择。
可她却根本不在意这些。
她的目光，始终落在顾瑜身上。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终究还是鼓起勇气，声音哽咽地问道：
“顾瑜……”
“你到底是怎么想我的？”
她在等一个答案。
哪怕，他只是稍微回头看她一眼。
可顾瑜的脚步未曾停留。
北风呼啸，将她的声音吹散在空气之中，也吹散了她心中，最后一丝希冀。
她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默默地站在他身侧，没有发出声音。
顾瑜的心神，早已不在这里。他该走了。
东海战线的局势严峻，淞江还需要他。更重要的是，夏娃一个人去了找路西法。
那个疯女人，竟然独自去面对地狱之主？顾瑜迈步，欲转身离去。
可就在此刻，一道修长的身影悄然走近，挡在了他面前是萧怀瑾。
她的出现并不让人意外，从战斗伊始，她便静立在远处，既没有插手战局，也没有开口询问任何事。
她只是看着，静静地看着，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可现在，她终于开口了。
她望着顾瑜，那双凤眸中情绪复杂，既有掩藏不住的心疼，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欣慰，仿佛在确认着眼前的这个人，究竟还是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顾瑜。
“你有事？”顾瑜的声音平静如水，没有半分起伏。
萧怀瑾凝视着他，似乎在思索着如何开口。片刻后，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你在命运长河中，找到了几把宿命钥匙？”
空气，在这一刻骤然凝固。
顾瑜的瞳孔微缩，目光瞬间锐利如刀。
他猛地抬起头，直直地盯着萧怀瑾，眼底浮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震惊与警惕。
她是怎么知道的？
命运长河，是这个世界最深层次的禁忌，即便是真神级的存在，也无法随意涉足。而他进入命运长河一事，从未向任何人提起。
甚至连羲和与小白，都只以为他是在闭关修行。
可现在，萧怀瑾却如此直白地问了出来？
顾瑜目光深沉，心中警兆大作。他静静地望着她，仿佛想要从她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异样，可萧怀瑾的神色平静如常，甚至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你怎么知道？”他终于开口，语气低沉，藏着几分试探。
萧怀瑾微微一笑，眸光悠远：“你现在还不需要知道。”
她的声音依旧柔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这答案不是她刻意隐瞒，而是到了某个时刻，自然就会揭晓。
她轻轻地侧身，微微扬起下颌，目光投向远方。
“先去淞江吧。”她说道，“等到合适的时机……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顾瑜沉默了。他不喜欢这种被动等待答案的感觉，可他清楚，现在并不是追问的时候。
东海战线的战火未熄，命运长河的秘密……暂且放在一边。
他最后看了萧怀瑾一眼，目光复杂，却最终没有再多问什么。
下一刻，他收回目光，转身，毫不犹豫地迈步进入了暗影之门之中。